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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襄和江夏在大普陀寺耽搁的时间略长了些,孩子们都等得耗尽了耐性,特别是迅哥儿和曦儿,一看见父母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爹,娘,咱们这就走吧?再晚了,就该涨潮了!”
因为这一趟旅行,最初在大沽镇庄子上待了几日,孩子们每日赶海玩耍,也知道些潮汐知识了。但每日潮汐时间的变化显然还没弄清楚,或者说,大概知道,却只是找借口赶着出去玩耍。
江夏揉揉曦儿的髽髻,笑道:“今儿二十九,要到未时才落潮呢!”
即便强耐着性子吃午饭,孩子们也明显心不在焉,人坐在饭桌前,心思早就跑到大海边儿去了。
匆匆吃过午饭,江夏又检查了孩子们带的行头,这才一起出门,一路奔下山,只奔海边沙滩。
这边的沙滩没有人工铺设,砂砾比较粗粝。江夏就不让孩子们光脚,让他们穿了特制的绑带凉鞋下去。海水已经落下去不少,露出一片沙滩。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脱去身上的夹袄子,挽了裤脚,朝着海滩飞奔过去。迅哥儿匆匆忙忙的,一条裤腿高一条裤腿低,就忙不迭地冲下去,因为冲的急,一个浪头过来,那条只挽了条边儿的裤脚瞬间湿了一截子,把江夏看的直摇头。
长生、连生年纪小,长安一手一个拉着,耐着性子给弟弟们挽裤子,两个小的完全不管哥哥,挣着就要往海边跑,让长安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江夏连忙上前,让长安拉着两个小子,她蹲下给他们把裤脚挽起来,又给两个小子收拾了一下衣裳,这才放他们下去。
一群孩子冲上沙滩,瞬间就打破了海滩的寂静,笑声叫声喧嚷热闹成一片。
这个时候的舟山岛,还是富饶的。每当落潮,海滩上就有不少海货,海星、海胆、乌鱼、螃蟹、蛤蜊、海螺……
小子们疯跑疯玩,最爱去追逐爬的飞快的螃蟹,要不就去小水坑里捉那些海潮遗留下来的小鱼,曦儿和启娘两个丫头却安稳乖巧的多,大部分时候都会跟在母亲身边,捡拾各种各样的海鲜,几乎每次,娘几个都能捡满几个竹篓子。
不过,回去的时候,这些沉重的收获,就会被朗哥儿和长安接过去拎着。
随着时间推移,孩子们对普陀岛海滩的探索范围也越来越大,后来,小子们结识了岛上的几个渔民孩子,更是带他们见识了不少新鲜东西。朗哥儿和长安两个大的,甚至跟着渔民家的孩子去海边礁石下采了一篓子‘观音手’来,让江夏惊讶不已,却立刻找了两个大孩子谈话,再不许他们偷偷去了,想去,也要带上护卫才行。
因为这种所谓的‘观音手’,就是现代备受欧洲人推崇的一种‘鹅颈藤壶’,只生长在风高浪急的沿海大礁石底下,要想采到它们,需要用绳索绑在腰上坠下去,时时刻刻躲避海浪的伤害,一个不留神,被海浪拍在礁石上摔伤、被海浪的力量卷走,都是有可能的。
两个小子大概也亲身经历了那种危险,对江夏的担忧并没有抵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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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触,很听话地答应下来。
不过,说实话,丢开对孩子们的担心,但说这‘观音手’,看着其貌不扬的,却实在是人间难得的极致美味。掰开那‘鹅颈’部,就露出一条细细的白色嫩肉,柔嫩饱满,鲜得能让人的眉毛飞起……
一家人在大普陀岛住了十几天才离开,然后又去明州周边的乡村镇子走了十来天。
舟山岛上是沙滩,明州这边的却是泥滩,大片大片的滩涂,蕴藏着丰富的海产。
他们一家人走到渔村里去住了两三日,每日跟着渔民去滩涂上挖泥螺,掉跳跳鱼,捉爬的飞快的白玉蟹,挖隐在海泥深处的蛏子……
朗哥儿和长安甚至跟了一艘比较大的渔船出了一天海,体验了一把渔民出海打渔的生活。回来之后,两个小子连连叹息着打鱼不容易。
江夏放下心来,与徐襄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孩子们毕竟从小生活优渥,体会体会生活不易,还是很有必要、很有好处的。
这一日,徐襄带着江夏在明州府北边的一个水乡小镇,这里离着绍兴不远了,同样有秋收后酿酒的风俗。而且,每年酿酒之前,都会将前一年酿制的酒打开来,参加镇子上办的一个品酒会。
届时,周边的镇子、甚至县城的酒庄酒肆,都会带了自己的新酿过来,由牛车载了,穿街而行,舀了酒,递给路边人品尝鉴定,参加品酒的评委一共二十人,没人一根银签子;围观的群众则每人一根竹签子,需花十文钱购买。待酒车游行结束,评委和群众评委将自己的签子投到各家的牛车上,根据得签多少评定当年的酒魁。还有酒榜眼和酒探花。得了名次的酒肆酒铺子荣光无限,这一年的酒水都能买个好价钱!
这等热闹,在京城也是不见的,既然遇上了,自然不想错过去。
于是,徐襄和江夏带着孩子们特特地在小镇上住了两日,等待一年一度的品酒盛会。
终于到了这一日,天公作美,抬头就看见一轮红日。镇上的人们热情的很,丝毫不亚于过年的兴头,一大早就扶老携幼走出家门,来到镇子上唯一的一条长街两旁。这里早就有好些个小摊小贩等着了,卖圆子的,卖蒸糕的,卖肉馅儿馒头,卖馄饨肉燕的……五花八门、各种各色,吆喝声长长短短,抑扬顿挫,热闹成一片。
徐襄对江夏一笑道:“亏得那老苍头提醒,若是吃了早饭来,看见这许多吃食,孩子们怕是懊悔得狠了。”
江夏笑笑道:“有这个机会,咱们也跟着尝尝,好些个与京城不同的。”
夫妻俩带着孩子们一边走,一边买各色小食细细吃着,来到之前就定好了座位的茶铺子,就在门前的棚子底下占了两张桌子。
一时喝着茶吃了点心,长街东头猛地响起一阵擂鼓声,咚咚咚鼓声传过来,街面震动。原本一派闲散人们仿佛接到了军令的战士,齐刷刷起身,走到街道两边去,挤挤挨挨地寻个空地站好了,然后抻着脖子往街头上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