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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头住的不远,就在码头不远处的一片平民区里。
这里的房舍都是平房小院,屋舍陈旧,街道狭窄难行,还堆着好些个柴火、砖头什么的,杂乱无章,还污水横流……让江夏想起了现代大多城市中都存在的城中村。
马车早早地用不上了,几个人只好下车步行。彤翎从车厢格子里找出两双木屐,却被江夏抬手止住,只将齐哥儿交给彤翎:“你看着齐哥儿些,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招呼钱纹带路,往巷子里走去。
她这一番动作看在钱纹和沈琥眼中,各人心中都有所震动,特别是钱纹,更是暗暗赞叹,这位江东家虽然是个女子,但这份心胸气度,一般男儿也只有汗颜的份儿啊!
老常头的家在巷子深处,是一个五间房的大院子。
五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子里还开了一小块菜地,又养着鸡鸭几只,很有生活气息,也很是井井有条。
这个时候的人家,只要家里有人,院门是不关的。
钱纹率先走进大门,扬声叫道:“常老哥,我来看你啦!”
门帘子一动,一个年轻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来:“请问你是……”
“你是常老哥的大闺女文秀吧?我是你钱大叔,跟你爹是老相识了,你一说,你爹就知道我。”
“哦,原来是钱大叔……快请进!”文秀说着话,眼光一扫,看见大门口的江夏和沈琥,微微蹙了眉头道,“那两位,可是与大叔一道儿来的?也请进来吧!”
钱纹点头道:“是啊,是啊,那位年轻的是江先生,一手医术极好的,我听说常老哥身子不妥当,就请了江先生来给老哥瞧瞧!”
江夏以郎中的身份上门,这是路上她与钱纹、沈琥商量好了的。先给老常头看病,继而再提买铺子的事儿……不是江夏玛丽苏,是她想着用老常头的手艺,厚道点儿,也好说话。
至于,老常头的病好了,会不会不卖铺子的可能……她想过,却基本上能够断定,竟此一事,常老头也该看明白了,不会再攥着不撒手了。只要他卖,同样的价格,江夏相信,他还是会卖给印象好的人。
屋子里光环昏沉,江夏的眼睛适应了之后就看见,临窗的一盘大炕上躺着一个老人,花白胡须,核桃皮一般的脸……正是做的一手好羊汤的老常头。
钱纹与老常头算是熟人,老常头看见钱纹大概也就猜到了他的目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怎么说,他这回病了,钱纹这些人上门,难免就有些趁火打劫的味儿。
“老哥哥,你这是……唉,先不说别的,我今儿来,专门给你请了个先生来,这位江先生年纪小,却有一手祖传的医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好儿的。我带江先生来给老哥哥瞧一瞧。”干了一辈子掮客,钱纹察言观色的能力,与人沟通的本事,那是没的说,一番话说下来,老常头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甚至伸出能动的右手跟钱纹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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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了老常头粗糙的大手,钱纹宽慰道:“老哥哥不用多想,咱们先瞧病!先瞧病!”
江夏上前,替老常头诊了脉,又询问了老常头的老伴儿和大女儿,了解了一下病因病势,然后,基本就能判断,老常头本身就偏肥胖,之前也有胸闷头晕的毛病,所以,老常头此次是中风引起的半身不遂……其实症状不是太严重,只是一侧行动受限,意识却还清醒。
略一沉吟,江夏就道:“老人的病来势凶猛,看着吓人,却不是不能治……特别是刚刚发病不久,治疗效果最好。我先开个方子,你们去个人抓药,我再给老人下针,双管齐下,争取最好的效果。”
见老常头一家都都有些不信,江夏也不以为意,年轻医生不受待见古今一样,现代那些刚毕业的医务工作者,哪个不先做几年冷板凳?
她笑了笑道:“老人家,你之前是不是觉得头晕恶心,两天前开始烦闷不爱吃饭?昨晚,您睡不着起来,其实并不是多急着解手……对吧?”
看老常头瞪大了眼,江夏笑着问了一声,也不用他回答,只含笑道:“您这病啊,不用怕,是经脉淤阻所致,好在,病发时间短,淤血未凝住,咱们现在治疗,比较容易把淤血给化掉。化掉淤血,疏通了经络,你老人家自然就能动弹了。”
说到这里,老常头的眼中有了喜悦和激动之色。江夏连忙宽慰他,让他平复心情,然后开了方子。
钱纹上前接过方子,笑着道:“我带了马车来,我去抓药……”
老常头老伴儿和女儿都客气着,钱纹摆摆手径自去了。
江夏这边拿出针包开始给老常头下针……一枚枚银针下下去,老常头只觉得没有知觉的半边手脚隐隐有刺痛感出现,继而是刺痛酸麻……好像麻了胳膊麻了腿之后的感觉一样。
哪怕他不懂医术,也知道,这是血脉贯通的表现,突然病倒没有哭没有落泪的老汉,这时候,却情不自禁地泪落成行。
银针刺入穴位,江夏瞅准时机,捏了一枚三棱针,拿起常老头的手,扎在常老头大拇指的顶端。
三棱针入肉足有两毫米,破皮钻肉,针提起来就是一个小洞,甚是吓人!
可奇怪的是,这么深的刺伤,却半点儿血都不见。
江夏招呼着老常头的大闺女文秀端来一个盆子放在床侧,然后,她一手托着老常头的手,一手连动,眨眼就将手臂上的几枚银针提了起来。针提血出,如疏通了的水道一般,一股黑色的血窜出来,落入地下的脸盆里。
黑血留了足有半茶盏,这才尽了,颜色渐渐变淡,最后成了正常的血红色。
江夏立刻拿了一块蘸了酒精的布在那个针孔上揉了揉,止了血。然后,又拿起另一只手,如法炮制……两个大拇指放了血,江夏又转到老常头的耳垂处,刺血放血。一番忙碌下来,当江夏将最后一枚银针提起来时,老常头伸手就将她的手握住:“江先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