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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芷兰彤翎成亲,江夏给了她们一个月的假期。并准他们回临清探望家人。是以,初七回门之后,两对新人就伴一起离了京城,回临清去了。
六月初八,江夏奉召进宫,给景贵妃和小皇子诊平安脉。之后,又去了一趟承干殿,给成庆帝诊脉。
回到家里,就得知林郦娘送了帖子来。江夏看完帖子,即刻打发人去给林郦娘送了回帖,明天一早,恭候着林郦娘和婆婆过来。
六月初九,打发了徐襄和弟弟妹妹,江夏让人在后园子的敞轩里收拾了点心、茶水等物,她则进了西书房里,将所需的药物、器材装进药箱子里,然后出来,让石榴送去后园子的敞轩里去。
刚刚准备好,前头传进话来,林郦娘和裴家夫人已经到了。
江夏连忙整了整衣衫迎出去,在二门上,林郦娘已经扶着婆婆下了马车,江夏一挥手,两个婆子抬了个临时的软兜过来,江夏见了礼,让着裴家夫人坐了软兜,一路往园子的敞轩里去。
敞轩三面有落地高门,此时拆去了一面,挂了细纱遮蔽蚊虫。
江夏引着林郦娘婆媳进了敞轩,丫头们上了茶。
裴家夫人笑着道:“听闻江太医医术精湛绝伦,这才贸然上门,实在是痛楚难耐,江太医想必能体谅!”
江夏笑笑,道:“裴家夫人不必客气,你的病情郦娘俱都向我说明过,我既然是医者,为人治病就是本分。只是,裴家夫人的病程迁延时日太久,病根深入,若想拔除病根,势必疼痛难忍,非常人能受的。我这里备下了昏睡散,裴家夫人可用茶水服下,待药散起效,才能出手治疗。”
“这……”裴家夫人略显犹豫地看向儿媳妇。
林郦娘既然把婆婆带过来,就是全心信任江夏的医术,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立刻劝慰起婆婆来。片刻后,裴家夫人点头答应着,接过药散去,用茶水冲着吞服下去。
江夏随即询问了裴家夫人的病症、病史,裴家夫人和林郦娘都详细地回答了。
只说了几句话,不过一盏茶功夫,裴家夫人就瞌睡起来。江夏连忙起身,招呼丫头扶住裴家夫人,将她扶进敞轩中的屏风后边去。
那里布置了一张宽敞的凉榻,上边枕头、被褥齐全,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林郦娘回头感激地看了江夏一眼,江夏立刻笑道:“你还是带着人退出去等吧!”
许多治疗手法是机密之事,林郦娘也知道这个,自然不会坚持留下,曲曲膝,说了一声:“受累了!”
然后,爽快地带了自家的丫头婆子退到了屏风外边去。然后,石榴、连翘也奉命退到了屏风外,一左一右,守住屏风两端。
即便信任江夏的医术,但婆婆一个人在里边就医,林郦娘也多少有些忐忑之意。她几次想要起身往屏风近处去听一听声音,转眼看见守在屏风外的两个丫头,到底没有动作,强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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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强自按捺着耐性等候。
也亏得林郦娘没有进来,若是她此时冲进来,大概会被惊吓到:她的婆婆,裴家的夫人已经被江夏除去了衣裳,通体上下,片丝不留,正光洁溜溜地躺在榻上。
江夏已经戴了帽子和口罩,衣袖挽到肘部,扎了襻膊,若是再换一套短褐犊鼻裤,大概就成了解牛的庖丁!
江夏之所以让人全部回避,又给裴家夫人饮下昏睡药散,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治疗痹症,势必要从全身关节下手,病人要除去全身衣物,还是不要别人知道为好。
此时,她正好从药箱里取出一只通体血红的瓷瓶子来,然后,凑到裴家夫人的膝盖处,打开了瓶塞,一股微凉散开,裴家夫人的膝头犊鼻穴处就冒出一股淡紫色血线,血线诡异地停在半空……不,是流到半空后,诡异地不见了。
血线由粗渐细,两盏茶后,血线尾端渐渐显出一个半透明的轮廓来,长扁圆形的轮廓,就像一片诡异膨大起来的叶子,一片半透明的蒙蒙血色的叶子,以极缓慢的速度清晰起来,它的形体也越来越膨胀,等它膨胀成球形时,江夏手一动,那个圆滚滚的叶片就落回了另一只淡紫色的瓷瓶中。
接下来,江夏如法炮制,先后在几个大关节的主要穴位上施法治疗。一只红色瓶子的叶子,经过膨胀后,收纳到了四个紫色瓶子里。
然后,江夏将红色、紫色瓶子都盖好、用蜂蜡封口后,放回药箱中。
又检查了裴家夫人各关节的穴位,每个穴位上仅留下针眼一般的血点儿,若非亲眼见过江夏施治的过程,仅从痕迹看,大概只能想到银针刺穴上去。
她满意地点点头,用酒精将一个个伤口做了擦拭,擦拭后,血点除去,竟是连针眼大小的伤痕都看不见了。
这般异景,连江夏都愕然了片刻,然后才摇摇头,重振精神,替裴家夫人重新穿戴了衣裳。裴家夫人如中老年妇人相似,形体偏胖,之前脱衣服还好,这会儿重新穿回去,就难了几倍不止。她只给裴家夫人穿了中裤胸衣,就脱力了,只好出声唤进石榴和连翘来,帮着她一起,给裴家夫人把衣裳穿整齐。
略略平缓了一下喘息,江夏洗了手,拿了块帕子擦着汗,从屏风后绕出来。
林郦娘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江夏出来,立刻起身迎上去:“你累坏了吧?”
江夏心中一暖,这位还真是会说话,不先问婆婆的病情,先问候她受累,尽管知道是客气话,江夏还是觉得心里很是受用。
她含笑点点头,走过去自己斟了杯茶,咕嘟咕嘟两口喝了,这才舒出一口气来,开口道:“已经做完了一次治疗。裴家夫人的病情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重一些,毒素积累颇多,一次没办法祛除干净,我估量着,少则三次,多则五次,就能全面拔除了。”
“啊?太好了!”林郦娘等了半天,耐性耗尽,差点儿就忍不住冲进去。可此时听了江夏这一番话,她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做出冲动之事来。自己等了半天,磋磨了半天,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