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大步流星地上了马车。丝毫,没有等胤禵的意思,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接胤禵刚刚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而胤禵却是自顾自撑着油纸伞,看着眼前远处这个倔强的女子。抿了抿嘴唇,又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实在是有些拿她没法子了。
虽然,他的行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会变得那么奇怪。
因为他只是在想,她今日会不会又是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了?
虽然,似乎并不是。
…
“阿哥。”
青岚陪着胤禵到了马车之前,十分自觉地就掀开了婉婉所在的马车的车帘,示意胤禵上去。
胤禵面无表情,十分自觉地就上了马车。
“你…”
婉婉话音未落,青岚忙不迭地就解释道:“福晋。阿哥来时的马车,载了陈舒公子了。”
陈舒疯疯癫癫,跟他一块儿怕是也不太好。
婉婉无法反驳,只能默然点头。
瓢泼的雨,在夕阳下小了许多。滴滴答答的,更多了几分柔情。
婉婉折腾一整日,靠在马车边上,已有了困倦的感觉。
“陈舒,跟陈粼是什么关系?你当初救下这一批人,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胤禵冷不丁地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困倦中的婉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抓住关键。
救陈舒的不是她,是从前的舒舒觉罗婉婉。
她只是机缘巧合,发现了陈舒。
而此时此刻,胤禵的话,听上去怪怪的。像是误会了什么,又像是在单纯地问这件事的始末。
“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是陈舒的。”
婉婉看向胤禵,问道:“你就这么将人带回去,打算好了?陈家的事到底敏感,你就这么毫不避讳?”
陈家好歹也是被满门抄斩的。
怎么到了胤禵这儿,他反而对此毫不在乎?
而且…
他究竟因为什么,才对陈家的事这么执着?
婉婉百思不得其解。偷偷的,就想要打量一下胤禵,看看他的反应。
刚好此时,胤禵也正面无表情地看向婉婉。在他发觉了婉婉的“偷窥”以后,顿时就蹙了眉。
“陈舒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不会有人知道。”
胤禵认真地看向婉婉,说道:“你以后,一切照旧也就是了。”
这话意思是,她撒手不管就行了。
“恕我不能同意。”
婉婉却道:“陈家的事,我也有份。你要管陈舒,我自然也会帮着。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陈舒和陈粼怕是还不适合见面。”
“嗯。”胤禵不可置否,道:“陈粼那儿,就靠你多费费心了。”
胤禵也发现了。陈粼固然闹腾得厉害,也不大受管教。但在婉婉这儿,他还是算是比较乖巧听话的了。
“好。”婉婉咧了咧嘴角,见胤禵似乎再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索性也就靠在一边儿,自己继续打盹了。
胤禵一直凝眉,也是到了婉婉呼吸逐渐均匀的时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胤禵掀开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身后搭载着陈舒的马车。
“…”
沉默片刻的胤禵,忽而之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黑之前,马车如约而至地到达了十四阿哥府。
朦朦胧胧睡了半路的婉婉醒转过来,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准备下马车。
“陈舒的事儿,切忌陈粼知道。”婉婉头也不回地留下这句,拉着念夏的手就下了马车走远了。
“好。”
胤禵却在婉婉走远了以后,默然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不知怎的,他就这么看着婉婉的背影的时候,总觉得婉婉的心情似乎是不太好的。
“陈舒先安排进后院的小屋子里。”胤禵就对青岚道:“明日一早,送出去。”
“是。”青岚回答着,就立即照办了。
夜幕幽深。四下都十分安静,所有人似乎都睡了。
胤禵却忽而之间从屋子里走出来,朝着一个幽暗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陈舒静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一幅画。
“你来了。”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陈舒头也没回地说着。然后,人就由跪转坐,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嗯。”胤禵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有一件事,想与你说说。”
“是陈粼来京的事吗?”
陈舒转过头,看向胤禵。漆黑的眸子十分认真,看不出一丝一毫其它的情绪来。仿佛,他对这个话题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你…”
胤禵显然惊骇。
回京以后,他并没有对陈舒说过这件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你福晋来的时候,她跟我说了这个。”
陈舒皱眉看向胤禵,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牵涉进了这件事当中吗?”
陈舒的语气十分冷漠。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却想起了婉婉叫自己陈舒哥哥时候的模样。
那一声脆生生的陈舒哥哥,给了他一种阔别多年的感觉。
在那一刻,他尘封了三年几乎已经成了枯井的一颗心,忽而之间就有了波动。
他想起了陈婉婉。
可是,她不是陈婉婉。
“这件事略微有些复杂。我…”胤禵想要解释,开了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不必多说。”
陈舒索性直接就打断了胤禵的话,说道:“她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那就没什么。不然的话…”
“她不会。”胤禵立即说着。似乎是生怕自己说得晚了,面前的这个人就会做出些什么不利的举动来。
“那就好。”陈舒点了点头,静默了半晌,才又问道:“接我入京,你可想好了?”
“嗯。”胤禵道:“南边的事,有些结果了。如今我也有些眉目,应该能帮得上你。”
“好。”陈舒言简意赅,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胤禵看着陈舒如此,凝眉道:“明日,她会安排你的住处。到时候…你也配合些。”
“…”
陈舒眼神一动,还是点了点头。
今日,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身影和声音在他脑海里重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逃离。
她回不来了。
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复仇。
ps:下一章晚点,先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