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讲到这儿,意味深长地就看了胤禵一眼。
这眼神的意思仿佛是:“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按照着皇阿玛的性子,那接下来会怎么样,你也应该清楚了。”
若阿芜真的是官家小姐,若大福晋真的将人的脸给伤了再逼迫的人跳了湖。那么,休妻看起来也并非那么不可能的一件事了。
可阿芜,却只是一个歌女。且她跳湖的事,也并非是大福晋将人推下去的。这样一来,这事儿就又有了别的余地了。
大福晋做事虽然是过分了一些,可大阿哥自个儿难道就不过分了么?谁对谁错,放在这种事上来说,真的很难说清楚。
“大哥他…竟然…”
胤禵听完了以后,也觉得惊讶并且震撼。
要说大阿哥聪明吧,懂得给阿芜安排一个正经身份接到自己的身边。要说他愚蠢吧,这事儿放在康熙爷那儿定然是会被发现的,他竟然也真的敢拿出来跟大福晋对峙。
这下倒好,两头不到岸,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是啊。”
胤祥也是唏嘘不已,叹道:“大哥这一回,也当真是糊涂极了。”
婉婉听着他们的谈论,心中却还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大福晋在康熙爷的面前将大阿哥给揭穿了。她那样的一个没什么头脑的人,又是怎么知道阿芜的真实身份的呢?
要说早就知道了的话,她当时去找佟贵妃和德妃理论的时候,只需要揪着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让大阿哥没法子将阿芜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同理,即使是大福晋之后才知道了这件事,再捅出来,大阿哥还是没法子将人给留下的。
她知道了这事儿,顺理成章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料理了阿芜,实在是用不着将人逼死。若她知道这事儿还是将人给逼死了,那实在是也只能说她心胸太过狭窄和狠毒了。
可…若是她才知道这事儿的,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她若疑心阿芜的身份,真的会这么巧,一直到了要在康熙爷的面前对峙的时候,才刚刚好知道了这么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的吗?
还是说,大福晋早已有了要和大阿哥分开的心思。一直将这底牌给藏着,留到现在才打算给大阿哥最后的致命一击呢?
大福晋…是这么一个决绝的人吗?
再者,便是关于阿芜自己的。
她并非一个心性脆弱的人。能够在万香楼那样的地方生存下去,她若是心性脆弱,那还真的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可她好好地活着,并且成功地利用大阿哥,让自己逃离了那里。
这样的本事,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有的。最关键的还是,她几乎做到了让大阿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地步。
她的脸虽然毁了,可从济南到苏州的一路上,大阿哥却也并没有因此丢下她。她的本事,由此可见一斑。
可阿芜还是选择了跳湖。一个人若是真的死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抱着必死之心,那之前的种种行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弟妹,你在想什么?”
婉婉站在一棵树下,稍稍靠后一些的方向。此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的人,皆是关心康熙爷的。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康熙爷上了年纪了,着实也不应该将自个儿的身子给气坏了才是。
婉婉本来是想要离这些是非远一些的。可脑中的疑虑,让她忍不住想了许多。
兆佳氏发觉婉婉一个人往边上僻静的地方走了过去,有些担心婉婉,自然就跟了过来。然后,就发现了正在认真想事情的婉婉。
“没什么。”
婉婉抬了抬头,发现是兆佳氏,心中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的疑惑太多,实在是屡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也不好跟兆佳氏说。
“在济南的驿站里发生的那些事,咱们也着实是无辜的。”
兆佳氏想了想,就宽慰婉婉道:“即使是到时候大哥大嫂那儿无论哪一个糟了难,这事儿也不会跟咱们有关系的。”
“都是,他们自个儿咎由自取罢了。”
婉婉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道:“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个。只是总觉得最近十分不平静,想着事情或许不会这么简单罢了。”
“嘘——”
兆佳氏听了婉婉这话,却仿佛是吓了一跳似的,忙看了看四周,又将婉婉往更僻静的地方拉了拉。
“不这么简单,那也和咱们没关系。”
兆佳氏认真地看着婉婉,一脸正色道:“上一次是太子,这一次是直郡王。无论是哪一个,最好都不要和咱们有关系。”
“有些事,你就算是知道有问题,也别表露得太明显。咱们的皇阿玛是个聪明人,这世上其实很少有事情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
“你若是以为你能够只手遮天浑水摸鱼,那就大错特错了。有的时候,或许咱们的皇阿玛,也只是刚好的将计就计罢了。”
“只是,这也得看这所谓的计,与他心中的计,是否相同。切记,切记。”
婉婉的眸子,稍稍缩了缩。她没想到,兆佳氏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个。这些事这般敏感,她却能够拿出来提醒自己。
“谢谢你,十三嫂。”婉婉道:“这些我都知道。”
她,忽然之间有些由衷地感谢着兆佳氏。因为,婉婉在对兆佳氏说谢谢的时候,兆佳氏还在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
显然,也是担心有人听见了她们此刻的谈话。
婉婉心中百感交集,更多的却是温暖。康熙爷为人,兆佳氏确实是看得很透彻了。康熙爷的聪慧,绝对不是底下的这些皇阿哥们能够随便糊弄的。
太子与大阿哥争了这么多年,康熙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只不过是拿他们来制衡朝局罢了。
一旦有人偏离了自己的掌控,亦或是生出了算计自己的心思,康熙爷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有些事做起来虽然有些麻烦,可康熙爷却知道,他想做的事情,底下一定还有人想做。
到时再顺水推舟,也就再算不上什么难题了。
PS:意思大概就是,康熙有一天不喜欢太子了,要废掉太子。刚好四爷出来说太子包庇手下的人徇私舞弊,然后康熙一查发现是真的,就借此废了太子。
但是,如果这件事是四爷伪造的,又或者说康熙当时还不想废太子,四爷却说太子包庇手下徇私舞弊,那倒霉的就是四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