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的一席话自然是十分有道理的。
有道理到,胤禵连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丝毫找不出来。
婉婉看人一向都是十分独到的。那么她既然是准允了张夫子过来,自然也是确信张夫子嘛,应该的的确确是有几分的真本事的。她做事,一向靠谱。
胤禵这么想着,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命人安置好了张夫子以后,就继续忙碌着眼前的事情了。一切,也就井然有序地进行下去了。
另一头的京城里。
伴随着一日一日冷了起来,婉婉也惫懒了许多。有的时候坐在贵妃榻上,抬眼随意看一看窗外的雪花,然后再看看话本子或是陪着弘皙说说话,一整日的时光也就打发了过去。
这样算得上是闲适和悠闲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这一年的腊月里。
腊月里,京城里的年味也已经十分浓重了。大大小小的人家,外头的商户门口们也都已经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
恂郡王府当中,也都是装点得喜气洋洋的。
婉婉看着光秃秃树枝上面挂着的一些小灯笼,还有一些彩纸,倒是觉得十分好看。
彩纸,似乎是青岚那儿张罗了人来剪的。除了最基础的一些红双喜一类的剪纸以外,还有那种手拉手的小人一样的剪纸。
形状各异的挂在树上,风一吹过的时候,这些个小人也跟着在风中舞动了起来。
按照着这样的气氛下去,婉婉本以为这个年节差不多也就是这么过去的。一直,到除夕前头的一两日,青岚从外头跑回来的时候,脸色看上去像是不太好。
婉婉甚少从青岚的脸上瞧见这样的神色,心中自然也隐隐有几分的担忧。看着青岚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不免就问道:“怎么了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青岚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就正色道:“就是奴才听说,最近战事稍稍有些吃紧罢了。咱们王爷虽然能应付,但前头焦灼,情形到底不算很好。”
“估摸着,最近这几日,王爷在前头呀,日子或许是过得十分不容易的。”
青岚十足是认认真真想了许久,才决定将自己听来的这些消息都告诉给婉婉知道的。婉婉虽然有孕在身不宜操劳担心,但她有知情权。
不管怎么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婉婉作为胤禵的嫡福晋,这种本身就是应该需要互相面对的事情,就是不应该瞒着的。
再说了,胤禵又不是出了意外,只是战事有些吃紧罢了。他这个做奴才的固然也是十分担心,可也还是觉得…按照着自家阿哥的本事来看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
“…”婉婉看了一眼青岚,问道:“这是京城刚刚收到的消息吗?皇阿玛那儿怎么说?我记得,最近这几日应该差不多该要到了他传信回来的日子了。”
之前婉婉和胤禵互相之间确确实实也是约定好了。每隔半个月,最迟一个月,互相之间都是要传递书信的。
婉婉还记得,那时候胤禵刚刚离京没有多久就给自己写了信了。而若是一定要按照着当时的约定来看的话,最近几日确实也是到了胤禵该给自己回信的时候了。
“宫里头…”青岚想了想,就回答道:“皇上那儿似乎是说要保证好物资上面的调配,以供给前线的战事。再多的嘛,也就没有了。”
“不过…福晋倒是说得对,最近这几日,按理来说确确实实是应该收到王爷回信的日子。”
婉婉一听就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就还是先等等吧。都快过年了…他应该也知道,大家都盼着好消息,希望能够过一个好年呢。”
“嗯。”青岚应了,想了想又问婉婉道:“那…这些事情,要告诉给两个小阿哥知道吗?”
虽然嘛,弘晴和弘皙也是有知情权的。可到底他们俩年纪还小呢,这事儿说不说,青岚觉得还是问一问婉婉的意思比较好。
“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婉婉想了想,就道:“他们也是男孩子,应该有男孩子该有的担当。阿玛出征在外,本来也就是保家卫国的。”
青岚自然无从反驳,得了婉婉的话以后,自然就琢磨着,怎么将这事情告诉给两个小阿哥比较好去了。
这事儿,放在婉婉这儿一下子就过去了好几日。其实,婉婉知道胤禵是会平安无事归来的。毕竟…额娘告诉自己的话里,胤禵一直安安生生地活到了四阿哥胤禛登基的。
此番,更加有了张夫子的帮忙以后,想来胤禵那儿的情况应该会好上许多才是。
她…留在府中安心养胎,不用想那么多才是最好的。说到底,有些责任,胤禵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扛下去的准备了。
只是,令婉婉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从青岚那儿传递到弘晴和弘皙那儿的时候,却十分意外地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变化。
“额娘。”大清早的时候,婉婉不过才刚刚睁开眼睛准备起身,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动静。婉婉细细一听,就发现原来是弘皙过来了。
大冬天的,弘皙不用去国子监,往日里这个时辰也只不过是刚刚起床而已。怎的今日这个时候,却已经过来找自己了?
“怎么了?”婉婉总觉得有点儿奇怪,忙就起身打开门。果然,瞧见门口立在廊下的弘皙的时候,婉婉顿时就愣住了。
弘皙的脸色显然看上去有些不算是太好。他咬着下嘴唇,手里赫然抱着的竟然是胤禵平日里在府里喜欢穿的一件常服。
“听说前线战事吃紧。额娘,我好担心阿玛呀。”弘皙用力地抱着手上的衣裳,就问道:“额娘,阿玛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对吗?”
他其实一直都记得张夫子给自己讲过的那些故事。战场上,终归是危险的,充满了太多未知的东西了。
即使是他相信阿玛的能力。可,担心却仍旧是在所难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