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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永光进入兵部大堂的时候,袁崇焕还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着批文和宫里的旨意。
看到尚书大人进来,袁崇焕也急忙起身,于是两个人便寒暄了一番,王永光笑道:“元素这一路上鞍马劳顿,只怕此时还没吃饭吧?”
袁崇焕拱手答道:“多谢部堂大人关心,崇焕此时尚且不饿。”
“哎——元素此言差矣,自广东至京师,数千里之遥,元素这一路马不停蹄的,风尘仆仆,如何能够不劳累?本官已经命人在和丰楼摆下了酒席,一会儿兵部不当值的大小官员都会到场,一同为元素接风洗尘。还望元素万勿推辞啊。”王永光笑意盈盈的道。
“这——”袁崇焕稍一迟疑:“部堂大人,下官还在等候批文和宫内的旨意,这会儿只怕是不太方便。”
“这个元素就不必担忧了,部内的批文,今日明日都能取,耽误不了事情。至于宫里的旨意,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皇上也是需要休息的啊,咱们这些个做臣子的,还是要为皇上的龙体着想一些啊。”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小太监跟着兵部的一个绿袍官员快步走了进来。“部堂大人,这是宫里来的韩公公,说是有皇上的口谕要给袁大人。”
王永光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向韩公公说道:“韩公公既然带了皇上的旨意,那就请公公宣旨吧。”
韩公公清了清嗓子道:“袁大人,皇上说了,今日天色已然不早,大人连日奔波,也是十分辛苦,今日就不再另行召见,待明日朝会之后再宣袁大人入宫觐见。”
“是,臣遵旨!”袁崇焕急忙跪地答道。
韩公公点了点头:“旨意咱家带到了,若是袁大人没别的事情,那咱家就告辞了。”
王永光不等袁崇焕答话,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那就有劳韩公公了。子远代我送送韩公公。”王永光又对一旁站着的绿袍官员交待道,同时又做了一个手势。那绿袍官员会意,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向韩公公笑道:“公公这边请!”
袁崇焕站在几人中间,王永光最后做的手势他自然也看的真切,那是一个自己也会用到的动作——给这些宣旨的太监们奉上一点好处,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若是不将这些人喂饱,难保他们会在背后坏你的事情。
等韩公公走了之后,王永光笑着道:“元素,你看,连皇上都体恤你,看来也是想要你好好休息休息啊。咱们就去与诸位同僚聚聚,毕竟你久不在京师,大家都想与你熟悉熟悉,这也方便你以后做事嘛。至于批文你不用担心,明日朝会之后,我必定差人送到你手里。”
“这——好吧,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崇焕见王永光实在是热情,自己也是盛情难却,只好跟他一同前去赴宴。
不过这一顿饭下来,除了与众人混了个脸熟之外,袁崇焕别的是什么也没做,他自己都还不确定皇上起复自己究竟是准备怎么安排,更不要说王永光等人了。
更何况他与王永光也不是一路人,王永光因为与魏忠贤算是半个同乡,故而得到阉党的举荐,加上王永光自己因为与阉党接触的比较多,难免会有一些屁股坐偏的言论,故而被东林党视为阉党成员。
朱友建有锦衣卫和东厂两大特务机构,对于手底下这些个重臣的情况自然是摸得比较清楚,他对于王永光还是比较了解的,自然不会捕风捉影,听风就是雨的。若王永光真是阉党骨干分子,朱友建早就将他拿下了,又怎么可能让他做兵部尚书?
而袁崇焕长期在辽东前线带兵,朝堂上的许多事情他并不是十分清楚,况且王永光之前又是南京的兵部尚书,对他的了解就更少了。这一顿酒席下来,真的是乏善可陈,袁崇焕和王永光各自有各自的算盘,没吃多久,就草草的结束了。朱友建听闻王承恩的回报后,也只是呵呵一笑,这早在他自己的预料之中。
次日朝会后,朱友建命人宣袁崇焕觐见,他要在乾清宫的平台上召见这位在明末历史上毁誉参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名人。
等袁崇焕参拜之后,朱友建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个头不高,皮肤较黑,估计是在辽东带兵时间长晒的。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什么文人的文弱之气,反而是有些杀伐果断的刚毅,整个人都显得比较精壮,看来半年多的致仕并没有让他变得颓废,这一点倒是令朱友建对他的第一印象加了一分。
“袁卿久在辽东,可否为朕放言辽东局势?”朱友建开口问道。
“臣遵旨!”袁崇焕操着一口带着广东味儿的官话,躬身答道:“臣自天启二年出关,与建虏大小数十战,互有胜负。臣以为,自奴酋努尔哈赤死后,其子四贝勒皇太极继位,其虽于去岁折戟锦州城下,但却损失不大。尤其是建虏二贝勒阿敏征伐朝鲜后,所获颇丰,足以弥补这数年征战所耗。”
这是显而易见的,朝鲜虽然比不上大明那么富庶,但要是比起女真人所占有的那点地方来说,那可简直是不要好的太多。尽管在后世东三省可是名声在外的黑土地,可女真人哪懂得这些,根本不会开发啊。不过有了从朝鲜王朝得到的缴获和赔偿后,女真人这几年的损失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补充了回来,当然,除了那微不可计的兵马战损。
“皇太极也因这一战巩固了他的地位,使其在建虏内部的声望大大增加,而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个贝勒也正在被他逐步削减权势。不过臣以为,皇太极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故而许多事不敢做得太过,只能一点一点的来。如今建虏内部不和,正是我大明休养生息、重整军备的大好时机。臣不才,愿请守辽东,收复疆土,为皇上效死命!”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朱友建心中暗叫一声,脸上却是不漏声色。“袁卿这数年镇守辽东,先后取得两次大捷,打退建虏,劳苦功高,本应该重用,不想阉党中人却嫉贤妒能,使袁卿致休。如今阉党已除,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朕欲平复辽东,袁卿自告奋勇,朕心甚慰。不过朕听闻如今皇太极正带兵攻打蒙古察哈尔各部,若是被其得手,则建虏势力必定大增。我大明野战原本就非其敌手,守城亦全赖将士用命,火器犀利。一旦察哈尔各部归降建虏,我大明又该如何?袁卿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