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人姑娘见大家都说出了她的目的,于是也不藏着掩着,直接朝着沈时卿行礼道:“贱妾左氏妙人见过王妃!”
“妾本来应该给王妃敬茶的,只是这里简陋,还请王妃容许妾到王府再给王妃敬茶!”
她这可以说是逼着沈时卿把她的妾室的身份承认了下来。
沈万金和孙玉娘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很不好看,尤其是孙玉娘,她出身不高,但是好在她这一辈子得丈夫疼爱,没有受过妾室的气。
而她的女儿却是他们娇养着长大的,一辈子顺风顺水,可是才刚出嫁的第一天就要面对着这样的羞辱。
这个左妙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在她女儿成亲的时候逼着顾离棠兑现承诺,看起来是打了沈家的脸,其实,真正受苦的却只是他们家囡囡而已。
有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妾室在王府,还不知道以后,自家囡囡要受多少气。
孙玉娘一想到这些,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扇那左妙人两个耳光。
但是不能,自家囡囡的名声已经够不好的了,她不能再给她抹黑。
可是一想到,自家囡囡要主动认下这个妾室,她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疼痛。
不说孙玉娘了,便是一向冷静的沈万金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好。
按理,女儿出了这个门,就代表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她不仅仅是沈家的女儿,还是别人家的媳妇。
女儿如果在别人家受了欺负,他作为爹爹,最多去找人家的长辈协商,或者是把女婿叫来好好教育一顿,而不能越俎代庖的去替女儿做什么决定。
更何况,纳妾这个事,放在谁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的当家主母甚至要主动为丈夫纳妾,这样才能说是贤惠。
他不希望自家闺女因名声受累,他宁愿她活得恣意张扬一点,即便所有人都说不好,但只要她快乐就好。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越过她,去斥责或者处理这个青楼女子,一切都只能看她自己的选择。
一想到这些,沈万金也忍不住心都揪了起来,他希望女儿不要因为这么多人看着而被迫做一个不好的决定,便是所有人都说她不贤惠又如何,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一刻,他也终于有了丝丝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应该早点给她挑一个尚可的年轻人先订亲,便是家室一般都没事,只要人诚实。
而且,家室一般,他也能更好掌控一些,至少不敢随便欺负囡囡。
可是那时候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家闺女会被那个鞑靼的皇子给惦记上呢?
就在沈万金和孙玉娘都满心煎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沈时彦却忍不住跳了出来,他往前几步,一把扯过沈时卿头上的红盖头就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然后拉着她的手,冷声道:“妹妹,这王府咱不嫁了,你在沈家都没有受过这个屈辱,谁耐烦去当这劳什子的王妃。”
“谁爱当这么贤惠的王妃谁当去,你正好还没有拜堂,便跟哥哥回去吧,便是名声不好也不怕,大不了哥哥养你一辈子!”
沈时彦从十几岁便跟着沈万金跑生意,见识多了,脾气也越发修炼到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能像个商人一样情绪内敛,从不外漏。
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发脾气的样子,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不过,他也确实是被气得狠了,在他的认知中,他沈时彦的妹妹即便出嫁了,也应该好好娇养着,不能给她气受,更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像这种当街受这种屈辱的成亲,还成了干什么,他沈家有的银钱,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妹妹。
沈时卿看着他一张俊脸急得通红的样子,心中一暖,眼泪在眸中打了个转,却终究被她忍了下去。
爹娘和哥哥已经很担心她了,她不能再让他们更加担心。
而且还有一个穆清和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必须要撑住!
她决不能让穆清和和顾呈的打算得逞。
想到这些,她反手握住沈时彦的手,低声道:“哥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时彦嘴唇动了动,还想要劝说什么,却也终究放弃了,他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冲动少年了,即便今天被激起了脾气,却也知道,这一切还是要看妹妹自己的意愿。
他想了想,只能叮嘱道:“不要委屈了自己!”
“放心吧!”沈时卿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而顾嫣却围着左妙人打量了一圈,冷哼了一声,嘲笑道:“一个青楼出来的下贱女人也想做洛阳王府的妾室,妙人姑娘,你的身份怕是不够吧!”
左妙人却不卑不亢的看着顾嫣,平静的说道:“我虽然出身低贱,但现在却已经是良籍了,而且,顾公子曾经和我有过承诺的。”
“顾公子是一诺千金的人,想来定然会兑现承诺吧!”
顾嫣看着她这么平静的样子,知道这个女人不那么好对付,于是只能看向顾离棠。
毕竟自家小叔经常流连青楼这是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他或许什么时候真的和这个青楼头牌许下了什么承诺也未可知。
这么想的不止顾嫣一个人,毕竟这个左妙人太平静了,平静到似乎有所仪仗。
可是她一个青楼女子,能有什么别的仪仗,那么这个仪仗只能来源于洛阳王。
一想到这些,众人看向沈时卿的目光更加同情。
沈时卿却忽略掉这些目光,也看向了顾离棠,她想要知道,他到底给了这个青楼女子什么承诺,而现在,他又打算要如何处理。
如果他真的想要遵守承诺,纳了这个女子为妾,呢么,她也不会拒绝,但是从今以后,两人的关系,她会重新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