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就在这里,并且愿意告诉她,我就在这里。
那是比所有安慰都更动人的情话。
仰着脸,眉眼是纯粹的轻松和疏朗,笑容也是恰当好处的温和:“好,听你的。”
沈寒池的眉目也一下子舒展开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如往常一般道:“乖。”
女孩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和他对视了好几秒,病房里有片刻的安静,却也不显得尴尬。
然后突然起身,坐到他的床边。
沈寒池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微微拧眉:“怎么了?”
他有种她要做什么坏事的预感。
然后下一秒,女孩纤细又有些冰凉的手指覆在他的眼前,却并不是要去抚摸他的脸颊,而是朝着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伸出手去。
语气轻轻的,带着几分不易捕捉的小恶意:“沈公子,我那天看你不戴眼镜的模样,好像比现在年轻许多,而且更英俊呢?”
说完就扒拉着他的眼镜想要把它摘下去,男人的手却眼疾手快地阻止住了她的动作。
她受伤的是右手,左手使用起来多少不如右手灵活,再加上摘的是别人的眼镜,就更是笨拙。
所以沈寒池一抓住她的手,她就没能成功摘下他的眼睛。
眉梢微挑,有些不满意他的动作,抱怨的小语气很浓:“沈公子,我就摘摘你的眼睛而已啊,不用这幺小气吧?”然后看着他依旧盯着她没怎么变化的神情,接着一本正经地道,“而且沈公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摘了眼睛也丝毫不会拉低你的颜值啊,甚至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呢。来嘛,让我欣赏一下沈公子摘掉眼镜后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他没有松手,只是好像对她刚刚的第一句话格外在意:“我戴眼镜看起来很老吗?”
许晏之听了,有几分讪讪,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还好啊,就是你总是硬邦邦着一张脸,再戴上眼镜,就更是成熟高冷了。”像是想给他挽尊般,“不过不管有没有戴眼镜,毫无疑问沈公子的颜都是让人垂涎三尺的。”
他原本就早过了而立之年,她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确是比她老成许多,更不用说他本身气质就比同龄人阴沉许多。
她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到她车祸后第一次来看他的时候,他没戴眼镜,再加上那时气色也没像现在这样好,有几分不同寻常的软糯,所以想再看看罢了。
男人却好似陷入了沉思,自省的模样,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问道:“我平时对着你,也是很冷硬让人觉得不可接近吗?”
许晏之有些搞不懂他现在这副自我怀疑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坚定地摇着头:“没有啊,沈公子你对着我的时候,不知道比对着其他人温和多少倍,就生怕我是养在温室中的娇花,化了不成。”
话听起来虽然是夸张了些,但是也没偏离事实多少,她的确感受得到,他每次对着她,好像都会格外注意语气和表情,好像就生怕一个控制不好,她会嫌弃他一样。
虽然比不得他哥哥那般温润儒雅,但也是温柔和顺的。
“嗯。”得到当事人的盖章肯定,他好像才放心了点,握住她的左手放在被子上,然后自己伸手摘下眼镜放到边上,才对着她道,“如果你觉得摘眼镜你更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做眼睛矫正手术。”
许晏之:“……”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提起这茬,这男人颇有一股要让她遂心如意死心眼的意思。
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啊,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不戴眼镜的样子罢了。”然后对着男人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她从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直戴着眼镜,想必也戴了挺长的时间,但是眼睛却丝毫没有变形的痕迹。
看着你的时候,依旧是幽邃深沉丝毫不显得空洞。
他这段时间来,头发长了些,此时也没有怎么打理,软软地耷拉在头上,五官虽然棱角凌厉,但是眉眼温柔了许多,颇有几分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软。
许晏之看着看着,不禁笑出了声,手也变成她抓着他的大拇指,言笑晏晏,眉目生动:“沈公子,我觉得你可塑性真的特别高,可成熟可儒雅可奶狗,长得比我哥哥还好看。”
她前面两个词,沈寒池没什么意见,最后那个词,沈寒池虽然不经常听,但是也多少知道“奶狗”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眼角下撇,看起来有些疑惑;“你喜欢奶狗模样的男人?”
许晏之听了她这句话,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有些僵,感觉整个人都尬住了。
这个男人今晚到底怎么回事,是以怎样的脑回路曲解她的意思的?
明明平时那么冷静聪明的一个人。
难道是车祸影响了他的智商?
没道理啊。
“没有啊,那种太小白脸了,平时看看拓展一下视野换换口味还行,我还是比较喜欢骨相硬朗的成熟男人,或者是像我哥哥那种走儒雅型的翩翩公子。”
“嗯。”男人喉间发出低低的回应,然后伸手揽过她的腰,似是很认真地在问,“所以我的长相多少是你喜欢的类型?”
许晏之很干脆地回答道:“沈公子你的长相要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许景之的长相在男人当中,绝对是上乘的,孙亦苏虽然不正经了一些,但是他那副皮囊,不知道帮他骗了多少小姑娘。
再加上宗易等人长得也不赖,就算她颜控没有很严重,审美也早就被他们养叼了,她不可能对着一张她不喜欢的脸这么久,也没必要。
男人像是有些愉悦,揽着她的腰的力气稍稍重了些,让她靠在他的肩头上:“嗯,那就好。”
许晏之耳边是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鼻息间是他身上带着些药味但是丝毫不让人反感的清冽的气息,一下子恶意从心生,稍稍抬着脸,往他耳朵里吹了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