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睁大眼,下意识地就冲楚白摇头:“表哥,我没有。”
楚白眉头紧锁,目光幽深地看着高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
高杰情绪激动,张潜在他手下多年,一直谨慎小心,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事,但是少主刚把我们的计划告知了这个女人,我们的安全点就出了事,不是她还能是谁。
高杰恶狠狠地看了眼苏翎,朝着楚白跪下:“少主,微臣知道您喜欢这个女子,可是为了我们的大计,您不能包庇她,这件事情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可疑,您刚刚把咱们的计划告诉她,我们的安全点就出了事,现在还连累张潜被抓,不是她还能是何人?少主,请您不要心软,只要让微臣审问一番,必定能审问出结果。”
苏翎感觉一口黑锅突然就落在自己头上,是真的冤,不知道这个谢芳踪突然抽什么风,他不是纨绔子弟吗?根本就没有军职,怎么会领着禁军到处搜查,不是说搜大盗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抓了张潜?
难道真的如张潜所说,搜捕大盗只是借口,其实一开始就是冲他们来的?
可是没道理啊,张潜潜伏多年,从未被发现,难道是因为最近他们的秘密行动太多,引起了禁军的注意,可是这又关谢芳踪什么事?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上进了,他不是只想做一辈子纨绔子弟,在父兄的照拂下逍遥度日吗?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谢芳踪的行为也太诡异,连她都看不明白,时机还这么巧,偏偏在楚白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之后就出了事,怎么看都像是她把消息透露出去的,难怪高杰会怀疑她。
或许不止是高杰,张潜其实也是怀疑她的,不然也不会欲言又止,对她满脸防备,这些人,或许都在怀疑她。
“表哥,我对天发誓,你对我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告诉别人,我没有理由害你。”苏翎知道此刻语言是苍白,或许解释没有作用,但是她不得不解释。
高杰冷声道:“你是黎国人,我们的齐国人,你的家族刚刚被抄家,父亲被流放,这辈子都休想再东山再起,但若是此时,你立了大功,将少主的身份行踪告知皇室,便是大功一件,你们的皇帝自然也会答应你的要求,说不定你的家族还能重新起复,你说不是你做的,如何让人信服?”
高杰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段日子,你总是偷偷摸摸出去,你如此狡猾,想要传递消息如何不能,那一次你在成衣铺甩掉我,只怕也是早已计划好的吧,就是为了甩开我和那位谢二公子见面。”
前阵子她确实存着别的心思,那次甩掉高杰,是假扮道士,提醒苏怀远当年陷害元妃一事即将暴露,尚书府不久将有灭门之灾,苏怀远那个老狐狸,疑心甚重,她费了好大功夫,所以多花了些时日,因为不能让高杰知道,所以才特意甩开他,高杰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她故意甩开他,也难怪他会怀疑。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承认:“我若是提前计划好,把你们的计划告诉谢芳踪,那谢芳踪为何会挨家挨户的搜查,而不是直接到你们的安全点抓人?”
高杰冷笑:“这自然也是你们商量好的,为了减轻你的嫌疑。”
“够了,我相信不是她做的,”楚白骤然出声,打断了高杰的话。
这件事情确实发生得突然,但是他不相信是她所为,她不是真正的苏翎,也算不得黎国人,便不会对黎国有多忠心。苏怀远突然当朝承认当年诬陷元妃一事,只怕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元妃一事已经败露,尚书府迟早会被抄家灭门,为了避免太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他,苏怀远只能棋先一手,虽然不能全身而退,起码能保住尚书府上下百余口性命。
她甩开高杰,只怕是想要回去尚书府示警。
更何况他告知她自己的全部计划在后,那之后她一直待在小院里,根本没有机会出门,所以消息不是她透露出去的,这个谢芳踪,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苏翎有些感动的望着楚白,她原以为他也会怀疑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信任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眼巴巴地将她望着,楚白以为她是害怕,于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苏翎瞧着那只手,愣住了。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安慰她,也用不着抓这手吧。
苏翎挣扎了一下,引来对方握得更紧。
“少主。”高杰有些激动。
“我说够了,此事休要再提。现在禁军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一定会继续追查,不抓到人他们不会罢休,此时不宜冒险出城,大家最近不要在外面活动,张潜被抓,禁军一定会用他引我们出去,大家计划一下,怎么把人救出来。”楚白语气严厉地打断高杰,高杰心有不甘,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望着苏翎,心里骂了声红颜祸水。
“少主,不可。您的身份现在不宜暴露,救张潜一事,微臣会谋划,您还是想办法先出城去,微臣已经写了信回齐国,想必恭迎您的大部队已经在路上,当务之急,您还是尽快回国,不要继续耽搁了。”
“高大人言之有理,少主,您还是先回齐国吧,现在齐国和黎国之间因为南国三洲之地多有摩擦,您的身份特殊,若是落在齐国皇室手里,只怕会对咱们齐国不利,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出城吧,至于张潜,我相信高大人的能力,一定有办法把他救出来的。”南宫离墨也跟着附和,昨日父亲给他来了信,要他务必将少主安全护送回齐国,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他爹竟然说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楚白自然信任高杰的能力,只是现在形势紧张,禁军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为了防止他们出城,各大城门自然会加大兵力布控,怎么会让他们轻易出城。
“我其实知道一条别的路,不用经过城门。”苏翎听到此处,已经放弃挣扎了,弱弱地举起另一只手,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南宫离墨是将信将疑,高杰却是满脸怀疑,楚白却十分信任她,直言道:“说来听听。”
“泾阳城内有条护城河,这护城河的水并不是死水,下面连着一条暗河,大家可以从水里游出去,只是齐国都是内陆城市,国内少大江大河,不知道诸位会不会游泳。”齐国人都是在陆地上长大的,会游泳的人不多。
苏翎目光在众人身上梭巡一圈,所有人都皱了眉,还带着几分抗拒,显然都是不会游泳的,楚白却幽幽道:“我会。”
南宫离墨眼前一亮道:“这就好办了,说起来,咱们在黎国都是生面孔,没有人知道认识咱们,只有少主和苏小姐还有她的丫鬟是熟面孔,只要他们出去了,咱们到可以伪装成普通百姓从城门大摇大摆出去便是。”
“不可。”高杰一听便不赞同,要让少主和这个女人单独从河里游出去,他不放心。“少主,请您三思啊,万一这个女人撒谎,是故意让您和咱们分开,然后让黎国的禁军守在出口,岂不是插翅难逃。”
“我相信她不会骗我。”楚白走到她身边,苏翎仰头望着他,只见他深邃的眼神垂眸将她望着,那眼中的信任,叫她都疑惑,他为什么能如此信任她?
他眼神缓缓从她脸上移开,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就这么办,你们从城门出去,我和苏翎还有春熙从护城河出去,大家在城外会和,高大人留下来营救张潜。”
“少主。”高杰还是不放心,虽然齐国派出来迎接少主的人已经在路上,可是出了泾阳城,距离边境也还有千里之遥,那个南宫离墨逃命第一,武功确实不行,路途遥远,若是有人在路上行刺,只怕他会抵挡不住。“少主,请让微臣随性,营救张潜之事,由石维佳带队绸缪,他是微臣的亲信,与张潜也是朋友,相信定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也好。”楚白点头,石维佳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应该会不如使命。
“你会游泳吗?”
苏翎楞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楚白这是在问她,苏翎脑子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问别人会不会游泳,忘了自己也是个陆地里长起来的旱鸭子,根本就不会游泳,她只能尴尬地摇头:“我不会。”
春熙也跟着摇头:“奴婢也不会。”
高杰的眼神暗了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成心耍他们。
“要不你们先出城去吧,反正石维佳大哥还在城里,等他营救了张潜,我再跟他们一起离开。”苏翎自然是看见了高杰不满地眼神,赶紧十分懂事地提议。
高杰自然是十万个赞同,等到少主出了城,到时候让石维佳找个机会杀了这个麻烦的女人,也免得日后麻烦。
“不行。”楚白沉声道:“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坚定得让众人震惊。
“少主,您不能在继续待在城里了,必须马上出城。”高杰急了,这个女人究竟给少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为了她这么不顾一切,现在情势这么危急,少主还非要带着她?
“我说了,她必须跟我一起走。”
高杰还要再劝,南宫离墨伸手拦住他,劝道:“高大人,您也不必如此激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冒险一些,虽然张潜兄弟被抓了,我却也会几分易容伪装之术,你且去外面弄一些易容的行头来,我们试一试,若是实在出不去,闯出去便是。”
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高杰出去了一趟,按照张潜的家伙事买了一大堆胭脂水粉和假胡须之物,南宫离墨说自己会几分伪装易容之术只是托词,他的易容之术隐隐还在张潜之上,若非高杰准备的东西实在有限,他拿出人皮面具之类的高能产物苏翎都不觉得惊奇,毕竟是这么多年在周边列国都畅通无阻的人物,除了出神入化的轻功,剩下的大概就是这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
泾阳城南城门,苏翎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被化成了老头子的楚白,不得不感叹南宫离墨真是个人才,易容之术竟然这般了得,竟然半点也看不出楚白本来的面貌,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满脸的褶皱,也不知道被他化成了怎样的苍老模样。
高杰坐在前头,春熙被化成了一个贴着小胡子的车夫坐在高杰身边,有些忐忑地看着前面地禁军,生怕被认出来。那禁军一看便生了疑心,厉声道:“把车停下,说你们呢,叫什么名字,出城干什么的?”
高杰缓缓停下马车,神色无常:“回军爷,我们西街胡同的,姓陆,小的叫陆三,准备带着父母回乡祭祖。”
禁军看了眼手里的画像,看着完全不同,便道:“把车帘打开,检查。”
高杰打开车帘,禁军往里面瞧了瞧,见只是一对老头老太太,见也不是画像上的人,只能摆摆手:“走走走。”
春熙吓得心跳都加快了,以为会被仔细盘查一番,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放行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高杰皱眉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在这些禁军比较好糊弄,此地不宜久留,他一甩马鞭,驾着车缓缓往城门外驶去。
禁军收起画像,看见谢二公子竟然骑着快马匆匆而来,赶紧迎上去:“卑职见过谢二公子,谢二公子放心,这南城门由卑职看守,画像上的人绝对跑不出去,您就放心吧。”
谢芳踪望着那缓缓驶出去的马车,眉眼深邃:“那辆马车上是什么人?”
“哦,说是西街胡同的普通百姓,姓陆,叫陆三,带着父母回乡祭祖的。”
西街胡同?陆三?
谢芳踪皱了皱眉,想起在十八街的宠物小院看到的易容行头,他们的人里,有人擅长伪装易容之术,这辆马车在这个时候出城,十分可疑:“拦住他们。”
那禁军不知道谢二公子为何忽然会让人拦住那辆马车,但不敢违逆,赶紧道:“来人,拦住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