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苏家时,苏槿准备接过俏俏回家,苏强沉着声,“一起回家吃饭,你们几天没在家了,冷锅冷灶的,甭去折腾了。”
是回家而不是回娘家,他这是打心底将苏槿视为家人了。
苏槿笑了笑,也没跟他客气了,笑道:“又可以吃阿奶的饭了。”
苏强抱着俏俏走在前面,“有时间就回来吃,家里一般都有人。”
依稀能看见老者佝偻的背,却又尽力挺直,苏槿心里最后一丝芥蒂也散了。
苏家
三人到时,苏家人都还没有吃饭,应该是在等苏强。
苏贾氏看见苏强,往他身后探了探,“峰儿呢?他怕你出事,去镇上找你了。”
一听这话,苏强老脸一沉,“谁让峰儿出去找我,我又不是认不到路。”
他将俏俏轻轻递给苏槿,随后就准备去找苏峰了。
苏槿连忙喊住了他,“阿爷,你别出去了,小叔估计是在路上跟我们错过了。”
肯定是驴车绕去梅山那会错过了。
她转头看向苏汉,“你去喊周阿爷,跟着一起往路上找一下小叔。”
苏汉这时倒没有反驳,将脱下的鞋子又穿上了,麻利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两人回来。
苏强打量了苏峰几眼,语气明显的关心,“下次别找我,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又不是不知道路。”
苏峰没有应他,看了他一会,就盯着苏槿怀里的俏俏,双眼闭着,小脸在油灯下有些朦胧,软萌到了心坎。
这时,苏槿将自家闺女换了一个方向抱,许是这样惊动了她,她瘪着嘴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弥漫着水汽。
她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俏俏乖,俏俏乖,继续睡。”
俏俏瘪着的小嘴巴渐渐放平,随后小脑袋动了动,窝在她怀里又睡着了。
苏家人怕吵醒她,一时大家都没说话,过了一会,俏俏的小手搭下来了,显然是睡熟了。
苏赵氏抱着自家儿子,小声道:“槿儿,俏俏睡了就放我床上吧。”
没一会就开饭了。
苏强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嚼了嚼,浑浊的眸子瞥了苏槿,从上桌到现在她都没有夹过一块肉。
他伸手端过她面前的青菜,随后将中间的肉挪到那处,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槿哭笑不得,她最近是真的想改一下口。
……
吃完了饭,苏槿问苏峰村里卖麦子的事。
苏峰伸手将赵巧儿扶坐下,回答苏槿的话,沉声道:“前两天有个中年大叔来村子里收麦子,起先十文一斤,村里没人卖,后来那人说到了十二文,村里就有人卖了。”
“有好多人卖了?”苏槿蹙了蹙眉。
“没多少,贺村长特地嘱咐了。”之后苏峰将那天的情况细细给她说了。
“那还好。”
苏槿脸色缓和了一些,村子里大半的人还是拎得清。
之后也没再问这事了,她是有善心,但却不是一昧的善心。
回到家洗漱后,将俏俏放在小床后,才拿出了怀里的那封信,借着微黄的油灯,看了里面的内容。
等看完,她脸颊绯红,忍不住恼了某人。
不正经,也不怕被人看见。
这封信一扫她这几天的疲惫,找出毛笔,细细想了一下回了信。
第二天一早专门找了托信的人将信送出去了。
……
当天下午祁云清就收到了信,在休堂的时候打开了信封,一页纸写了大半,字体娟秀,内容写的是最近干了什么事。
末了还嘱咐他,多穿衣裳,注意身体。
祁云清抿唇轻笑,他能想象到自家娘子一边红着脸,一边给他写信。
“祁兄,在看什么,这么开心?给我说说呗?”穿着同款蓝白学服的同窗伸了头过来瞧,神情有些促狭。
祁云清淡然的伸手折合,隔绝了他的视线,随后放进了胸膛,提笔开始抄书,随口回了一句,“家妻来的信。”
要说林深听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家妻,他忍不住好奇,善意的打趣了一句,“祁兄的家妻如何貌美,尽惹得祁兄频繁念叨。”
祁云清没有回答,低头开始抄书,脑海里浮现苏槿的样子,越发想念了。
见他这样冷漠林深已经习惯了,从入学院,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其中有五六句都是有关于家妻。
同窗们都知道他性子冷,很少跟他接触,所以他的人缘不太好。
原本林深跟他也没有什么交集,认为这人秉着学识好,目中无人,带了一些偏见看他。
后来见过他跟学院扫地大婶的小儿子说话,神情很耐心,整个人带着一股柔意。
那一瞬间就觉得这人其实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就试着跟他说话,才发现这人只是外冷。
……
距离祁云清念书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天气渐渐转凉,迎面吹来得风有些刺骨。
官家的赈灾粮迟迟而来了,每个村子由村长去领米,每人十斤,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只要熬过最冷那些天,开春种了菜一切就好了。
有了赈灾粮,苏槿就没有再卖麦子了,也没有多少麦子了,她细细算过了亏了十多两银子。
之后就开始忙着蒸香水和猪场的事情。
这日,一辆马车停在了小祁家。
“嫂子。”一道男子的声音,有些急切。
院子里苏槿正逗弄着俏俏,听见声音看向了大门,是淡蓝色衣裳的沈谦,以为沈辰他们也来了,就往后望了一下,没有其他人了,她抱着俏俏起身,“怎么了?”
“今天书院来信了,说云清偷东西,爹已经先赶去县城了,让我来给你们说一声。”沈谦微微喘气。
云清偷东西?
绝对是污蔑。
苏槿脸色大变,偷东西这种污名字要是被别人坐实了,云清书怕是念不下去。
“麻烦你带我去县城,谢谢。”
“娘也去。”扫地的李荷连忙丢下扫帚。
三人一小,急急的往县城赶去,到了青云书院已经下午了。
这会正是书院上堂的时候,没什么人走动。
青云书院的门童听说他们是沈夫子亲戚,就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远远就看见一身白衣站得笔直的男子,似乎消瘦了一些,耳边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我卯时过才来上堂,那会已经有不少同窗来了,我如何去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