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么,我听着。”温诚俊一看她急的嘴一张一合的,连忙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就去倾听。
沈家可是真急,可越急就越说不出话,只能努力的用气声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然后用力说了声:“走。”
温诚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睁大眼,猛然抬头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孩,沉声问道:“真的?这里?”
不是真的她跑这里来?不是这里她跑到这来?
沈家可气的心头一阵血气翻涌就想吐,可却只能强忍着那口恶心,努力的眨了眨眼。
温诚俊立刻明白了,一把脱下外套就罩在了她的头上,快速起身附在围在他身边的其中一人耳边,低声吩咐起来。
忽然被衣服兜头蒙住,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沈家可瞪着眼前的黑色,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我去,蒙我头干嘛?
本就还在晕的头,被衣服一罩就更晕了,不但晕,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更重要的是她还恶心想吐。
她很想把蒙在头上的衣服给掀了,可不管怎么用力,她的手都抬不起来,也动不了。
而外面,男人一听完温诚俊的吩咐,震惊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迟钝的看看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人,忽然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男人一走,温诚俊又开始吩咐身边其他几个人该做什么,那几个人也立刻各自散去,打电话的打电话,疏散人群的疏散人群,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站在温诚俊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人,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温诚俊则是再次回到沈家可身边,掀开盖在她头上的衣服,查看她的情况。
女孩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眼皮也正在颤巍巍的合上。
温诚俊见状伸手就狠狠掐住了她的人中,那狠手下的是半点也不含糊。
沈家可脑子昏昏沉沉刚要睡去,就被掐的一个机灵,眼睛瞬间又睁了开来,就这么对上了温诚俊俯视着她的脸。
“别睡,睡了你就死了。”
她听到温成俊沉声警告着她,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沈家可吓得赶紧瞪大了眼,眼皮都不敢眨了。
我去,睡着竟然就会死?那她刚才不是差点就死了?
“平稳呼吸,保持清醒,不要动,知道吗?”温诚俊一边将衣服盖在她身上,一边不停的嘱咐。
怎么能不动?
沈家可使劲儿瞪眼,这里有危险啊!他们得赶紧走啊,要不然她会被炸死的。
“知道什么时间开始的吗?”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温诚俊问的认真。
我哪儿知道?
沈家可下意识的就要摇头,可刚一动脑子就嗡一下眼前忽然漆黑,差点把她晕死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沈家可吓得连忙停下不敢稍动一分。
不过,她好像发现,刚才一直都动不了的头脑和手,好像开始听指挥了。
沈家可下意识的攥了攥手,果然,手上有知觉了,虽然软绵绵的依旧动不了,可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
温诚俊看到她那手指微动的动作,心头微微一松,紧接着说道。
“那个地方在哪里?”
沈家可气的一闭眼,很想喷他。
问什么问,现在是问那个的时候吗?赶紧走成吗?
“乖,你认真回想一下,这关系重大,知道吗?”温诚俊声线温和的就像在哄孩子,与此同时广播里,也开始循环播放‘临时进行消防演练,请迅速离开’的通知。
周围的人群听到着这个通知虽然有些有些不以为意,但大多数人还是开始快速离开,偶尔有几个满不在乎不紧不慢的,也被赶来的保安严肃的高声呵斥着快走。
沈家可就觉得老天不公平,人家都可以走,她这个赶来通知的人,反而还走不了了。
但她也知道事情紧急,只能深吸一口气,撑着精神开始努力回想那突然蹦出来的画面。
画面视角的位置,事件发生的视角的位置,一点一滴,沈家可不敢稍有疏忽,认真的回想着,直到大概确定了事件位置的标志物,这才转动眼珠看向温诚俊。
“想起来了?”一直在看着她的温诚俊,一见她望过来立刻问道。
沈家可想要说话却发现舌头还是不听指挥,想要起身指给他看,但刚一动脑中又是一片眩晕。
沈家可无奈了,只能眨眨眼,现在的她根本没法跟他交流,也没法给他指。
温诚俊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挪动,可……
“抱歉。”
沉默了一会儿,温诚俊忽然说了这么两个字,就将手伸到了她的头下,他动作很稳很轻,可他碰的不是地方,一下子就碰到了沈家可后脑勺被磕起来的大包上,直把沈家可疼的‘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特么的,这是要谋杀吗?
“抱歉。”
温诚俊赶紧道歉,大手也跟着换了位置,小心翼翼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起身站定后跟她说:“现在我开始变换位置,你看到方位就动动手指,我们再确定具体方位。”
沈家可一被抱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脖子还生疼生疼的,可她没办法说话,只能忍着疼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温诚俊看到她眨眼,立刻就开始慢慢变动位置,沈家可缓了缓劲儿,就安静的在他怀中看着周围环境,努力将看到的画面与脑中画面做比照,最终,她在看到一个巨大广告牌时动了动手指。
几乎是她的手指一动,温诚俊立刻就停住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个说出那边物体的名字,直到确定是广告牌,又问:“还有没有?”
沈家可眨了眨眼,有的。
温诚俊就又开始移动位置,再又一次确定一个位置后又问还有没有,这次沈家可却不知道该动手指还是不动手指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啊,她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温诚俊回身扑向地面的样子。
可对上温诚俊望着她的认真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很想给他答案。
迟疑了一会儿后,沈家可最终吃力的动了动左手,慢慢抚上了他抱着自己的手背上。
温诚俊看到她抚在自己手上的左手,忽然就明白了她要作什么,眼神不由一暗。
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骤然跳出来,震得沈家可脑仁直疼,但她却只能硬生生的挺着,然而那画面却与她跑来通知温诚俊的时候不同了。
画面中,十分寂静,没有火光,没有人群混乱的尖叫跑动声,只有一个身穿防护服的男人正安静的蹲在地上,拿着工具仔细辨别着那错综复杂的线路,而温诚俊就站在那人的一边。
直到那人松了口气站起来,直到画面中温诚俊开始转身离开,沈家可才艰难的将手收回,没有再动,温诚俊立刻就懂了。
没有了。
温诚俊看看她指出的位置,又看看她苍白的脸,沉默着咬咬腮帮子,抬脚就往大厅外走去。
一直走到楼梯间,温诚俊才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冰凉的地上,对一直跟在身边的男人说道:“在这儿看着她,一定要让她保持清醒。”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回去,沈家可躺在冰凉的地上,眼角余光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想起了军训时一个女孩常挂在嘴上的两个字。
无情。
男人果然靠不住。这是沈家可此时的心声,同时也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干嘛跑回来找这个罪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了多好。
楼梯间。
沈家可不知道温诚俊在做什么,但她却知道地面是真冷。
那男人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给她铺点东西,她快要凉死了知道吗?
也不知是脑海再次被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了的关系,还是怎么的,她总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还不如一开始被摔的那会儿。可她想动动不了,想说也说不出,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继续躺尸。
她虽然始终记得温诚俊叮嘱的话,要保持清醒。可这真的很难,眼皮根本就不听她指示,拼命的要往下坠,任凭她么怎努力都瞪不起来。
她就想,她这命啊,怎么就这样呢?难得想做个好人好事,还被摔的不能动弹。
还有这男人的命啊,也不是个好的,要不然每次碰到他,怎么都这么倒霉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成俊一直没有回来,沈家可坚持的很累,觉得时间太难熬
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却觉得可能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慢慢的就算她的理智还在说着要坚持,可眼前却在一阵阵的黑,眼皮垂的只剩一条缝。
守着她的人见她情况似乎不太好,担心的立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他不知道应该叫沈家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只能哎哎的叫:“小姐,小姐?你别睡啊,要不咱俩聊聊天吧。”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喊声,沈家可想要溜走的神智似乎有点想要回来的意思,但这人喊她的称呼,她听的却很不顺耳。
小姐,在她老家可不是个好称呼。叫她什么不好啊,干嘛要叫小姐,真是……
就在沈家可昏昏沉沉腹诽的时候,忽然听到‘彭’一声响,紧接着影影绰绰中她就看到蹲在她身边的男人眼睛一闭,整个人就重重的朝她倒了过来,好死不死这人的胳膊正好砸在了她口鼻上,顿时把她砸的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临晕过去前,她仿佛看到了上方站了一个目光森冷的人影。
身穿保安服的人,就那么冷冷看着晕过去的两人,慢慢举起手上的红色灭火器,眼中闪着狠戾的历光。
然而,就在他将要把灭火器往两人砸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快速朝这边跑来的脚步。那人立刻将灭火器一收,将保安帽往下压的更低,就迅速跃下台阶往楼下跑去。
温诚俊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个消失在楼梯间的影子,地上就是两个已经晕过去的人,他的下属生死不知,沈家可同样也是双眼紧闭人事不知。
“毛虫。”
温诚俊回头冲身后大厅里高喊一声,就快速来到两人身边,将他的下属往旁边一搬,先看了看沈家可的情况,又伸手探向旁边下属的颈间动脉,翻了翻他眼皮估计没大碍,就赶紧把沈家可往抱起。
就在他抱起沈家可的瞬间,一个身形干练的男人也风一般出现在了楼梯门口。
“把人给我照顾好。”温诚俊一见到他,扔下一句话就抱着沈家可跑下了楼。
男人看着他抱着个人却依旧如履平地下楼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一抽抽,抬脚走向被温诚俊扔在地上的人的同时,嘴里还不停‘啧啧啧’。
可怜呦,竟然摊上了这么个重女轻男的上司。
路上,温诚俊一边开车,一边时刻注意着躺在后座的沈家可,此时的她脸色苍白,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呼叫都没有半丝反应。
生平第一次,一向心平气稳的温诚俊,忽然有了咆哮的冲动。
倒是给个反应啊,哪怕是抬抬眼皮,不满的冲他哼哼呢?
温诚俊的汽车一到医疗院,早已等待在这里的急救人员,立刻推着急救床上前接人,然后迅速将人推进检查室。
而温成俊,就那么一直陪着她。
毕竟这丫头醒着时是很害怕那些机器的,万一在检查的时候忽然醒了,把她吓一跳怎么办?
可是一系列的检查都完成了,沈家可也没有醒。
好在检查的结果还算好,脑域没有任何问题,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加上颈椎轻微错位。至于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就得等人醒过来再说了。
病房里,温成俊坐在病床前,就那么静静看着躺在那里的人,目光幽深而沉静。
这时的她很安分,不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拿眼剜他,也不会一不高兴就撅着嘴瞪着眼的向他表示反抗。
可是,他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她。
温成俊觉得,这女孩还是不安分的好些。
虽然那样的她,让他头疼的厉害,可却是鲜活分明的,而不是像现在,连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