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妤回到宫里,用杜文浩所教的办法,用棉花蘸了烧刀子酒,轻轻替冯氏擦拭额头、耳后和两腋,用以退烧。
这时候,德妃的圣瑞宫里,宋神宗正和德妃鱼水之欢。
此刻,还有一个人同样彻夜难眠,这人便是陈美人。
天还没有亮,陈美人就已经穿戴整齐到月清宫门口候着了,她不敢叫门,这个规矩她还是懂得的,她不想惹恼了宋神宗,但是她睡不着,她没有想到那个德妃竟然自己霸占着宋神宗不说,还公然找了一个林婕妤和自己作对。想到这里,陈美人仿佛听见自己双手攥拳时骨头的嘎嘣声。
月清宫里,德妃正伺候着宋神宗起床。
一个太监门口站着轻声地说道:“皇上,德妃娘娘,陈娘娘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在门外候着呢。”
德妃故意大声道:“那赶紧让她进来呀!”
太监答应了正要退下,宋神宗摆摆手,在德妃额头上轻轻地嘬了一口,道:“不用了,让她回去吧,朕马上要上朝,没空。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德妃什么都没有说,心想既然是宋神宗不要你进来,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得意。
收拾得当,宋神宗低声对德妃道:“朕今晚还来。”
德妃喜不自胜,正要说什么,宋神宗将自己的食指轻轻地压在德妃的嘴唇上,道:“什么都别说,等朕来了,咱们床榻上慢慢说。”
德妃喜滋滋点点头。
送走皇上后,德妃记挂着林婕妤母亲的病,急匆匆乘轿赶到林婕妤的月清宫。
来到门外,没听到哭泣声,心头一喜,将看门的宫女叫过来问道:“昨晚上太医院的杜大人来给老太太瞧病了吗?”
宫女跪迎答道:“回禀德妃娘娘的话,杜大人来过了!已经开了方,煎药给老太太服下了。老太太感觉好多了,已经能喝一些稀粥了。”
德妃很是欣慰,昨日两人费尽心思说服皇上让杜文浩给冯氏看病,这工夫没白费。
太医院议事厅。
杜文浩将太医吴启明叫了来,侍从泡了茶退下。
杜文浩先上下瞧了他好一会,瞧得吴启明直发毛,这才问道:“吴太医,你从医时间不短了吧?”
吴启明欠身道:“回禀大人,老朽十岁学医,二十岁开始随同恩师问诊,二十五岁出师,至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那算得上老大夫了,本官有个问题想讨教一二。还请吴太医不吝赐教啊。”
吴启明有些惶恐,忙起身躬身施礼:“老朽不敢当。”
杜文浩招手让他坐下,问道:“听说吴太医擅长治疗脾胃之疾,所以,想请教吴太医,医治‘脾胃素虚’,该当如何下方?”
吴启明捋着白胡须微微一笑:“杜大人,这脾胃素虚并不难治,也有诸多经方可供酌用,老朽治疗这种病,偏好使用麦门冬汤化裁,具体配伍用金石斛三钱,北沙参三钱,麦冬三钱,制玉竹四钱,生地四钱,茯苓四钱,炒山药六钱,莲肉四钱,清炙草四钱。另用西枫斗一钱。文火煎服。”
杜文浩淡淡一笑:“吴太医这配伍用方的确很是不错。但不知吴太医是否用这方给人治过?
吴启明更是得意,捋着胡须笑道:“那是自然,这药方是当年恩师从《金匮要略》的麦门冬汤剪裁而得,养胃阴,理虚劳,治肺病,主治胃阴亏损而变生诸症,老朽曾用这方治愈多人。颇为灵验!”
杜文浩微笑拱手道:“多谢吴太医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能让堂堂太医院院判向自己请教医道,这让吴启明很是得意,同时也有几分感激:“要论引经据典,老朽不敢自夸,但三十多年行医,收集了一些验方,倒挺有效的,如果大人有兴趣,老朽可以说出来,供大人指教。”端起旁边茶几上的茶碗,微笑着瞧着杜文浩。
“是要请教!”杜文浩笑容一敛,冷冷道:“既然吴太医对脾胃素虚的医治颇有心得,为何在给林婕妤的养母‘始平郡君’冯娘娘医治脾胃素虚时,却没有用你的验方呢?”
吴启明正端着茶碗,轻轻吹开浮茶正要喝,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咣当一声,茶碗跌落在了地上。
杜文浩冷笑:“吴太医,本官的话还不至于象晴空霹雳一般让人震惊吧。昨日本官奉旨为冯娘娘诊病,为了解前医用方,有幸拜读了吴太医的处方,嘿嘿,那用方似乎与今日吴太医所说很是不同哦。其中是何缘由,请吴太医给本官说说吧。”
“这个……”吴启明额头冷汗淋淋,花白的胡须轻轻抖动,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他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太医院院判,擅长华佗神技,到了太医院之后,连续治好了皇太后以及皇后的多年顽疾经行腹痛和崩漏。又治好了群医无策的德妃娘娘的病,还把因误诊而出血不止的康国公主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在他面前想胡说八道强词夺理,那是说不过去的。
吴启明很后悔,不过也想不到杜文浩会假意请教医道来套出他的话,再用这话去质问他为何明知故犯给冯娘娘胡乱下方。
吴启明被自己的圈套给套住了,再想改口,却已不能。只得深深一礼:“杜大人,老朽……,老朽用方不妥,多谢杜大人指点,老朽即刻更改用方,务必将冯娘娘的病治好。”
“不必了,冯娘娘的病本官已经奉旨诊察后下方医治了。现在本官只需要你解释清楚,为何要如此给冯娘娘治病?如果你说不出个原因来,本官只能当你庸医故杀人,报告上去了。”
吴启明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磕头:“大人饶命啊!老朽的确不是故意的,只是年老昏愦,没有细察便用了方。”
在铁证如山能证明吴启明方不对证的情况下,吴启明唯一的选择,就是避重就轻,承认自己责任心不强,没有好生诊察,这样的处罚要比故意用错药要轻得多。
杜文浩想了想,绷紧的脸松弛下来,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让他以后要引以为戒,小心诊病。
吴启明感激涕零,磕头谢罪,发誓再也不敢。杜文浩这才挥手让他退下。
等吴启明走了之后,杜文浩拿着吴启明给冯娘娘开的药方,坐着轿来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通报进去之后,很快宣召他晋见。
杜文浩进到正厅,见太皇太后依旧坐在纱帐后面的软榻上,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忙抢步上前躬身施礼:“微臣拜见太皇太后老佛爷,恭祝老佛爷贵体安康。”
宋朝佛教已经很普及盛行,太皇太后也信佛,每次听他这么叫自己,心里都很是舒坦,不禁面露微笑:“罢了,赐座!”
一旁的宫女端过来一张凳子,杜文浩谢过,撩衣袍歪着屁股坐在凳子上。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左右侍从都退了出去。房中又只剩他们两人了,杜文浩想起前一次在这宫里的事情,顿时有些心跳加快,不由偷眼瞧去,可是纱帐朦朦胧胧的,后面的人看不真切。心想这老太婆都快八十了,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时候得把她养颜秘方套出来。
太皇太后道:“杜大人,这都快一个月了,有什么发现了吗?”
杜文浩欠身拱手:“回禀老佛爷,微臣是有了些发现,所以赶来向老佛爷禀报。”
“哦?后宫嫔妃们那么多怪病,是不是陈美人那狐狸精干的?”
“这个……,时日尚短,还不能作出这样的结论,不过,微臣发现了一些端倪,特来禀报老佛爷。”
“都发现了什么,说罢!”
杜文浩答应,把吴启明故意用错药治疗冯氏的事情说了。
太皇太后听罢,伸手在扶手上重重一拍:“好啊,当真是翻了天了!竟然拿前朝嫔妃动手了!他们还把哀家放在眼里吗?”
杜文浩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何如此生气,也不敢多问,好在太皇太后自己解释了:“冯娘娘是先帝遗孀,为人厚道,他们如此对她,显然是冲着林婕妤来的!”
杜文浩有些不懂,张着脸望着她。
太皇太后道:“陈美人这骚狐狸是个醋坛子,以前就没少给后宫嫔妃们找茬,本来皇上很喜欢林婕妤的,这陈美人骚狐狸还没来的时候,皇上最得宠的就是林婕妤了,陈美人得宠,是使了手段离间了皇上与林婕妤的关系的,这哀家都知道。想不到她这么些年了,还防着林婕妤,不放过任何机会打击林婕妤,竟然到了不顾老人生死的地步!哼!当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么?”
这涉及到后宫嫔妃争斗,杜文浩还是按照既定方针,只带耳朵不带嘴,闷声发大财。
太皇太后道:“这吴启明只是个小脚色,后面一定有幕后指使者,而且可以肯定,这幕后之人就是陈美人!打蛇要打七寸,咱们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她翻不了身!”
杜文浩听得心里直发寒,这老太婆还真够狠的。
太皇太后对杜文浩道:“你很警觉,很不错,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要静观其变!注意收集陈美人指使为害后宫的证据,搞清她们结党内幕。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杜文浩躬身答应。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却停下来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听说,陈美人把她的侍女送给你作妾了?”
因为纳妾文聘之礼是公开的,邀请了不少人,所以这个消息太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杜文浩还是心头一惊,忙道:“是她非要给我,我不要她就威胁我,要到皇上那告我,我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担心跟她这时候翻脸,会影响调对她阴谋的调查,耽误了老佛爷的大计,所以便假意答应了。不过老佛爷请放心,卑职知道这是她玩的计谋,一方面想讨好拉拢我,另一方面安插一个奸细在我身边,我不会上当的。而且,我还利用这个小妾,探听倒了不少陈美人结党内幕。这吴启明与陈美人的关系就是她告诉我的,所以我才从中发现了问题。”
太皇太后听罢,这才把语气放缓了:“嗯,哀家相信你是个明白人,你今天来报告这件事,足以证明你对哀家的忠心,还是那句话,你好好替哀家办事,哀家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是!老佛爷请放心,微臣为老佛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变心!”
“嗯!”太皇太后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茶几上,取了一个不大的锦盒,回到软榻前,又道:“你进来!”
杜文浩心头猛地一跳,心想这老太婆又要做什么,忙答应了,撩帐帘哈着腰走了进去,在软榻前侧身而立。
“转过身去。”
杜文浩更是紧张,不知道这年轻的老太婆让自己转身做什么。他当然不能拿个背对着太皇太后,尽管转过身去了,却只敢半侧着身。
没想到,太皇太后的下一个指令,简直让他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太皇太后轻声道:“把衣袍脱了!”
完了!杜文浩第一个反应就是,老草要吃嫩牛了!这老太婆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
尽管从外貌上看,太皇太后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模样还是很端庄的,只不过,一想起这太皇太后已经将近八十岁,心里就格应,好象面对的是一个变化多端的妖精似的。
但是,太皇太后的懿旨,谁敢违抗?除非他不怕诛灭九族。相比色相而言,杜文浩还是更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还有一家子人的性命的。转念一想,其实和个八十岁老太婆上床,也没什么,两眼一闭都一回事。再说了,这老太婆看上去还很年轻,应该不会很痛苦的。
所以,他把牙一咬,慢慢解开衣袍脱了下来。
接着,他要去解开贴身内衣扣子的时候,太皇太后道:“行了!”
杜文浩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肩膀上一暖,一间黑黝黝的薄坎肩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这坎肩穿上,看合不合身。”
这下简直让杜文浩大跌眼镜,搞了半天,这老太太竟然是送了自己一件坎肩,让自己脱了长袍试穿看合不合适。自己又误会了,还要为老太太要自己以身相许呢。这误会闹得!
杜文浩赶紧把坎肩穿上,咦,大小长短肥瘦刚好合身。忽然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的那件宝贝背心,便咧着嘴笑道:“正好,老佛爷,您这坎肩不会是刀枪不入的宝贝吧?”
“你很聪明!”太皇太后微笑着,跟母亲瞧孩子穿新衣一样,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说道:“这件坎肩名叫‘软猬甲’,是……”
“什么?软猬甲?”杜文浩惊得大叫了一声。
太皇太后没好气叱道:“嚷什么你!”
“这……,这坎肩真的名叫软猬甲?”
“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杜文浩心念如电,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的那件宝贝“软猬甲”原来历史上真的有,而且也是出现在宋朝,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金庸的武侠小说里了。杜文浩用手摸了摸这宝贝:“这玩意有刺吗?”
太皇太后诧异道:“你见过这件宝衣?”
“不是,我哪里有眼福看见这样的宝贝啊,我是从名字猜想的,‘软猬甲’嘛,刺猬当然有刺了。”
太皇太后笑了:“你说的真没错,这背心有刺的,不仅刀枪不入,还能用利刺反击。”
“刺在哪里?”
太皇太后撩开这软猬甲右侧衣服下摆,在内层找到一个小扣子,揪住往下一扯,然后道:“现在你再摸摸。”
杜文浩抬手往胸口一摸,哎哟叫了一声,仿佛摸到了一坨仙人球上一样,赶紧抬手看了看,手心已经被刺破了几个小眼,冒出几颗细细的血珠,幸亏有备在先,没有使劲按,要不,肯定会更惨。惶恐道:“老佛爷,这……,这软猬甲上没毒吧?”
“放心,现在没喂毒的,以后你自己需要的话可以抹上毒。”太皇太后咯咯笑着说,抓住那纽扣又扯了一下:“你再摸摸,现在没事了。”
杜文浩摸了一下,果然又变得十分光滑了,喜道:“这玩意真好,纽扣这位置正好在长袍开襟处,手垂下来的地方,摸住扯动十分隐蔽,对方不留神根本不会注意,而且方便快捷,一扯冒出刺,再一扯刺就没有了。呵呵,真是好宝贝!”
太皇太后微笑坐回了软榻上:“你帮哀家做的事情有一定的危险,这些人一旦阴谋败露,只怕会狗急跳墙,又不能让一帮子护卫在你身边跟着,哀家早就担心这个问题,所以决定把这宝贝送你。这软猬甲是先帝所赐,哀家留着也没用,就送了你了。以后哀家让你办的事还多着呢,其中不乏危险之事。有这东西也好防身。”
杜文浩大喜,躬身道:“多谢老佛爷恩赐,有了这玩意,尽管不能主动进攻,但逃命还是比较合适的,脚下会抹油,打架不用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呵呵。
“正是!以后你若需要缉捕拿人,可以找小焦子。他可以调动内侍协助你。”
小焦子是太皇太后对焦公公的昵称。太皇太后所说的内侍,是太皇太后在后宫组织的一支打手组织,由若干身强力壮的太监和粗壮的宫女组成,专门负责缉拿处罚违规宫女太监。这支内侍队由太皇太后心腹太监焦公公统领。
当下,太皇太后把焦公公叫了进来,让他以后协助杜文浩。焦公公跟杜文浩本来私交就不错,现在加上工作关系,就更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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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文浩要去宫里给皇太后诊病,皇太后的经期算算又快到了,按照预定治疗方案,经前要针灸预防疼痛的。
他进了后宫,门口一个小太监陪同他前往皇太后寝宫。
路上,远远看见不远处一个宫女正低着头,被太后宫里的一位老太监大声喝叱责骂,那宫女站在那里低着头,神态自若,仿佛根本没听见。这让杜文浩很是好奇,低声问陪同的小太监这人是谁,小太监小声地说那个宫女是个哑巴。
杜文浩知道这皇宫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也不方便打探,随口说了一句:“看着挺可怜的。”
小太监四下望了望,赶紧低声说道:“大人切莫要这样说,您可知道这个宫女舌头是谁给割的?”
杜文浩见小太监一脸紧张的样子,便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个不能随便说的秘密,便道:“既然不能说,我也就不问是谁割了她的舌头了,多谢公公提醒。”
小太监笑了,轻声说道:“大人客气了,不过这件事情你知道也无妨,只是别乱说才好,因为与皇上有关。”
杜文浩点点头。
小太监道:“这女人曾经暗地里笑话皇上宠爱的一位婕妤娘娘的名字,被皇上下旨将她舌头割掉了,当时这件事情在后宫里很是轰动了一阵呢。不过这种事大家都不提。”
杜文浩奇道:“笑话婕妤娘娘的名字?这婕妤叫什么?”
“这婕妤娘娘姓武,名叫立冬,可能是立冬那天生的吧。不过,皇上喜欢叫她‘冬儿’”。
“名叫‘立冬’也没什么嘛。有什么可笑的。”
“这宫女说:‘冬者,终也!娘娘命不长呢!’”
“嗨!终也,是指万物收藏的意思,就是说秋季作物全部收晒完毕,收藏入库,动物也已藏起来准备冬眠,规避寒冷。这宫女曲解立冬之意,笑话娘娘,的确太不该了。不过,因此就被割了舌头,这也……”
小太监忙打断了他的话:“杜大人宅心仁厚,只是,这宫里到处都是耳朵,也有不少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所以大人还是小心为好。别让这些人用了大人无心之言,告到上面去,蒙受不白之冤呀。”
“公公说的是,我记住了。”杜文浩拱手道。
远远看见皇太后娘娘寝宫门口了,杜文浩感到有点尿急,生怕等一会不方便上茅厕,便提出让那小太监不用陪了,小太监这才告辞回去了。
等小太监走远之后,杜文浩左右看看无人,走下石径,拐到一个假山后面,扯开裤子撒了一泡尿。
他刚整理好裤子转身要走,猛然看见后面不远处假山后钻出一个人来,冷不丁地吓了他一跳。未等杜文浩看仔细,那人已经噗通一下跪在了杜文浩面前:“杜大人,救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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