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样,忙不迭整了整衣袍,深深一礼:“多谢皇兄宽宏大量!愚弟以后再不提就是。”
雍王这才转怒为喜:“这就对了!前番蔡宰相跟本王说了,许了你枢密副使之职,本王当下便很痛快地答应了,贤弟在成都府路迎战吐蕃西山部番军,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避其锋芒,牵着敌人鼻子走,利用有利战机及时组织反击,大获全胜,全歼了西山部番军,这一仗赢得很漂亮啊。虽然你擅掌军权在前,犯了大忌,却也是军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嘛,当时本王就劝谏皇兄,说不要对你处罚太重了,而且,要注意你的军事才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不,枢密副使这位置,不正是给你预留的吗?哈哈哈”
杜文浩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皇兄谬赞了,愚弟那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嘿嘿”
“好啊!以后本王登基,让你挂帅北征,替本王把西夏、大辽这些死耗子统统干掉!完成一统江山大业,如何啊?”
杜文浩又惊又喜,急忙起身,一拱到地:“多谢皇兄,愚弟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挥师北上,荡平夏辽!”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你现在回去,别的不用管,就替本王给母后说话,让他及早决定,以免夜长梦多!”
“是!”杜文浩躬身答应,却依旧站在哪里,并告辞的意思。
雍王见状,笑吟吟道:“贤弟还有别的事?”
“是。”杜文浩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上前两步,讪讪道:“愚弟听说皇兄喜好古书,四处搜罗善本,恰好愚弟巡医各路时,购得一本,也不知有没有用,特拿来给皇兄瞧瞧。”
雍王对古代善本的喜好,已经达到疯狂的程度,曾经为了谋夺宰相富弼的一本东晋佛经善本,将富弼害得家破人亡。现在听杜文浩说他有一本古书,顿时来了兴趣,尽管不相信杜文浩能收到什么好书,却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把书接了过来。
这一瞧之下,雍王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连手都在发颤,话也说不顺溜了:“慧远……慧远大师手书的《无量寿经》?!老天爷,这可是珍宝啊!——慢来!说不定是赝品!待本王好生瞧瞧!”
雍王双手捧着这本书,就像捧着自己的心肝一般,一步一挪走回座位,小心翼翼将书放在桌上,定了定神,这才用伸出颤抖的手,先捻捻纸张,眼睛更是一亮:“没错,这纸张是东晋的!”
慢慢地一页一页翻看,不停点头。只用了一顿饭功夫,雍王这才把头抬起来,激动地脸都变形了:“贤弟这部书,当真是东晋慧远大师亲笔手抄的梵文《无量寿经》,他与王羲之是好友,书法上得到王羲之指点,颇有书圣风味,这书的题跋就是他的手迹!还有印章!本王曾经得到一本慧远大师亲笔手抄梵文佛经,上面的印章与贤弟这部书一模一样!应该是同期誊抄完成的真迹!”
杜文浩嘿嘿笑道:“即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雍王捧着哪部经书,乐得嘴都何不拢了,撩衣袍坐下,手依然按着那本佛经,眼瞧着杜文浩:“贤弟,这部书本王买下了,你说个价,本王绝不还价!”
“不不,皇兄,这书……,嘿嘿,愚弟不能卖……”
雍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竖起了三个指头:“本王出价三百两黄金!”
三百两黄金,那可相当于人民币三百万元!
杜文浩摇摇头。
雍王又竖起了五个指头:“五百两!——贤弟,五百两黄金不少了!”
杜文浩还是微笑摇头。
雍王拳头一握:“好!看在贤弟面子上,凑个整数,一千两黄金!”
杜文浩还是摇了摇头。
雍王慢慢把手放下了:“看来贤弟是不想要钱,嘿嘿,要想什么?说罢。”
杜文浩躬身道:“愚弟什么都不要,这本书是进贡给皇兄的,作为皇兄登基贺礼!”
雍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手指杜文浩道:“贤弟,真有你的!哈哈哈,好!好兄弟!你这份礼物当真是送到本王心坎里去了!多谢,多谢贤弟了。哈哈哈哈!”
“这是应该的。”杜文浩又嘿嘿笑道:“另外,愚弟还买了数百只肥羊,准备送到侍卫马军和侍卫步军兄弟,他们连日辛苦了,该犒劳一下。只是这些牛羊都是是活的,宰杀方面得费点劲。”
雍王赞道:“兄弟当真想得周到,没事,正好来个烤全羊,这些兄弟最是喜欢的了。这样吧,今晚本王带你去跟弟兄们见见面,让他们好好给你敬几酒,本王知道你酒量很不错的。哈哈哈”
雍王把那部经书摸了又摸,简直爱不释手,杜文浩送来犒赏手下军队的是一大群活羊,自然不可能下毒啥的,所以不疑有他,连声称赞杜文浩想得周到。
杜文浩又躬身道:“另外,愚弟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是否适合?”
“嗯,贤弟的建议一准不错!说罢!”
“愚弟想等一会进宫,说服皇太后,让他撤掉殿前侍卫都指挥使韦岸的兵权。不知行不行?”
雍王又惊又喜,忽地站了起来,手里兀自捧着那本善本佛经:“你说什么?贤弟,你果真能说服母后撤掉韦岸都指挥使兵权?”
“愚弟想试试,也没什么把握。”
“好!好!好!”雍王连说三个好字,他唯一的忌惮就是韦岸的殿前侍卫军掌控着皇宫,这是他登基的最大障碍,只要这支军队转投自己手下,那就再无任何担忧的了。天下便已经确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雍王走到杜文浩面前,甚至有些急切地说道:“贤弟,你要是果真能办成此事,本王登基之后,枢密使就是你的!嗯,本王另封你为忠勇侯!”
从枢密副使许诺到了枢密使,杜文浩咧着的嘴都快挂到耳边了,一拱到地:“多谢皇兄!——那皇太后同意把韦岸军权解除的话,愚弟该让皇太后把殿前侍卫军交给谁指挥呢?”
“教给你就行了,哈哈哈,我的好兄弟!”雍王已经被一连串的喜悦乐得心花怒放了,听杜文浩主动这么询问,对杜文浩更无丝毫怀疑了,不假思索答道。
“是!愚弟若能办成此事,立即回来听候皇兄差遣!”
“好!很好!快去吧,本王等候你的好消息!哈哈哈……”雍王捧着经书扬天大笑,得意之极。
“是!”
杜文浩乐得屁颠屁颠的告辞离开了雍王府。
上了轿子之后,他的笑容变成了冷笑,吩咐起轿直奔皇宫。
皇太后已经通报皇宫所有值守,杜文浩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所以杜文浩一路通行无阻,径直来到仁清宫皇太后高氏的寝宫正堂。
皇太后正端坐在软榻之上,依旧是一袭黑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雪白的白绫。一旁站着的是焦公公。
他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根据杜文浩的安排,皇太后命他以后跟着自己,焦公公当然知道这是杜文浩的主意,欣然答应。
尽管焦公公也是拥戴六皇子的,但杜文浩还是没有将计划告诉他,这等绝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所以杜文浩咳嗽一声,朝皇太后眨了眨眼,朝两边的宫女太监们努努嘴。
皇太后会意,手一摆:“小焦子,你们都退下吧!”
“是!”焦公公带着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杜文浩和皇太后。
皇太后一双凤目,幽幽然凝视着杜文浩,欲言又止。
杜文浩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迈步走向皇太后,他盯着皇太后的眼睛,分明看见了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欣喜,心中顿时定了,走到软榻前,撩衣袍坐在了皇太后身边,侧过脸瞧着她,低声唤了句:“滔滔!”
皇太后听他叫自己的小名,早已羞红了脸,眼中秋水闪过一抹柔情。
杜文浩等的就是这个,伸手过去,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皇太后被他拦住腰身,身子顿时便一僵,上次两人相依相拥,那是皇太后心智恍惚愁苦之下所为,现在陡然如此亲密,皇太后还是不能适应,毕竟,她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被男人这么搂过了。
杜文浩感到了她身子的僵直,却也听到了她急促的娇喘,瞧见了她眼中的慌乱,胆子更大了,手腕一勾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皇太后嘤咛一声,试图挣脱,可是且别说她数日茶饭不思,身子已经极度虚弱,就算是平日,她一个娇弱女子,又如果敌得过杜文浩的搂抱。挣了两下,便瘫在他怀里娇喘吁吁了。
杜文浩却也不敢太过分,只是搂着她,可到了这一步,他却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皇太后借机得以稳住了心神,抬头望着他问:“事情怎么样了?”
杜文浩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紧了紧:“我办事,你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
“嗯,那就好!千万不能伤了两个皇儿,当然更不能伤了六皇孙!”
杜文浩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记住了。”
皇太后彻底放松了身子,依偎在他的肩头,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这件事处理好了,我真想好好睡上几天几夜,好累啊……”
杜文浩柔声道:“是啊,这些天苦了你了,不过,将来你垂帘听政,还有的你忙的呢,只怕没时间让你安生休息的。”
“我不管!你帮我处理!”皇太后说了这话,又觉得自己跟小姑娘一样撒娇,颇有些不好意思,便红着脸挣扎着又要起来,却被杜文浩搂着动不得。
皇太后的挣扎让杜文浩也觉得这样一直搂着她也不妥,放松了手上的劲,嘟哝道:“我一个毛头小伙子,无权无势,人家不买账的。”
皇太后借机坐直了腰,哼了一声,道:“他们敢!谁敢不买账我就撤了他!”
杜文浩吃的一声笑,大着胆子伸手在她犹如少女般娇嫩的脸蛋上轻轻一拧,“这么凶啊?我怕怕哟!”
皇太后脸颊绯红,低下了头。
不知怎的,皇太后觉得在杜文浩面前,自己却成了不懂事的小姑娘,喜欢他搂着自己的感觉,喜欢听他镇定的话语,喜欢看他坚毅的眼神,在他怀里,自己变得那样的青春。这些日子的痛苦哀愁,有了他,便减淡了许多了。
心中暖暖的,皇太后抬眼望着他,轻轻地,又重新依偎进他的怀里,把脸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呢喃道:“文浩……”
杜文浩见她如少女般娇羞模样,着实让人心动,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绸缎一般光滑的秀发。
她没有梳妆,只任一头长发飘散在脑后,用一根白丝带轻轻系着。杜文浩心中怜惜,把脸贴上去,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脾,如兰似麝。心中一荡,禁不住低头在她秀发上吻了一下。
皇太后身子轻轻一颤,这是杜文浩第一次吻她,尽管只是吻她的秀发,毕竟这是时隔近二十年后受到的男子第一吻,不禁心旌摇曳,羞不自胜,一颗心跟小鹿似的砰砰乱跳,心慌意乱之下,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相依相拥,一时无语,只能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
好一会,皇太后将脸贴在他脸颊上,低声道:“文浩,你这么帮我,叫我怎么谢你?”
杜文浩却长叹了一声:“唉!到时候,你只让雍王爷和曹王爷别杀了我就行了!”
皇太后一愣,坐直了身疑惑问道:“他们为何要杀你?”
杜文浩便把自己挟持曹王、雍王的经过说了一遍。
皇太后听罢笑了:“就这事啊,你又不是故意的,一场误会嘛,颢儿和頵儿不会这幺小气的,到时候我跟他说,让他别找你麻烦就是了!放心吧!”
杜文浩苦着脸道:“我听说雍王爷很记仇的,我可是当众挟持他,还割伤了曹王爷的脖颈,这种耻辱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过的。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