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就是用这样的小恩小惠,赢得了言官的拥护。但是许敬宗心里明白,他的目的绝对不是让言官们感激自己,而是要让言官们的怒火对准李义府和上官仪。
言官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他们嫉妒心强,自尊心强,攻击心强。许敬宗和李义府上官仪完全不同的做法在言官眼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在感激许敬宗的同时对李义府上官仪的不满也在同步增加。
人家许敬宗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们,你李义府上官仪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许敬宗?同样是宰相,差别也太大了吧?
人性是贪婪的。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的欲望并不会很大,一个馒头,一顿饱饭,都能让他们感到满足。
可是当他们走了一个馒头,一顿饱饭之后,他们的欲望就会大大增加,远远超过他们的能力。
现在的言官就是这样。他们的欲望已经被许敬宗慢慢的培养了起来,并且把矛头直指李义府和上官仪。
这种没有来源的恨很正常,世界上从来就不缺这种恨。
当李义府和上官仪在朝堂之上被言官喷的无力招架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许敬宗的杰作。反而觉得许敬宗唯唯诺诺,为了不得罪言官,居然连工作都不错了,话也不敢说了。宰相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太窝囊了!
你许敬宗怕,我李义府可不怕,言官算个屁,长孙无忌我都不怕,还会怕你们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人?
笑话!
此刻的李义府有嚣张的资本,他背靠武媚和李治,是他们眼前的红人,又是当朝宰相,怎么会怕你们这些又臭又硬的死言官!
来啊,互相伤害啊!
李义府举着手里的大刀笑的狰狞无比。
他觉得人是怕死的,那些看着不畏生死的人,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如果有生的希望,他们绝对会立刻换一副嘴脸。
我李义府现在手握大权,谁和我作对就是死!
可是言官向来是不怕得罪人的,更是不怕死的。你李义府即使权力再大,也不可能把言官都杀了吧?况且,没有皇帝的旨意,即使你诬陷成功,也照样杀不了人家。
而皇帝对言官可谓是又爱又恨,如果可能,皇帝才不愿意招惹这些顽固的家伙。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个不听忠言的恶名。
所以让弄死一个言官,真的还是很难的。
大家抱着的态度基本都是惹不起就躲。
可是李义府已经被眼前的风景冲昏了头脑,天真的以为这偌大的朝堂再也无人能够喝和他掰手腕,连许敬宗都沉默了,你们这些只会大呼小叫的言官算什么!
先打压,压不住就杀!
这是李义府最简单的策略。
在他看来,这些言官都是软骨头,只要自己一吓唬,他们立刻就会乖乖投降,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但是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些言官像吃了火药一样红着眼睛扑过来,恨不能从他李义府身上咬下一块肉。
让李义府第一次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言官们很抱团,一个被打压后就冒出来更多,让李义府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言官从哪里找来的材料,居然把他所有的黑历史都给扒出来了,连早年间他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和别人大打出手这种事都有。
至于这两年他贪赃枉法的事,简直数不胜数。连李义府都惊叹,言官们总结出来的材料比他知道的还要详细。很多事李义府都想不起了,被言官们一提醒,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他早就记不得了。
这就是言官们的高明之处,就是要让你记得有这回事但是又忘的差不多。这样攻击起来你才没有还手之力。因为连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你还没有人家言官知道的清楚。
不承认?我人证物证都有,证据链条完备,岂是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脱罪的?
谁质疑,谁举证。我的疑问和证据都摆出来了,你不是反驳吗?你也拿出证据来啊!
这根本就没有反驳,本来就是真事啊,再怎么辩解也可能说成是言官们的诬陷。
所以李义府很狼狈。
不过幸好武媚和李治没有在长安,这是最好的条件,不管言官们如何对他攻击,起码不会被武媚和李治知道,他还有回旋的余地。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李义府才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他迅速的调整策略,准备用最直接粗暴但是也最为有效的办法,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更能使磨推鬼,李义府深信,在强大金钱的攻击下,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就在李义府准备了大量的铜钱开始一家一家送的时候却收到了武媚的口信,弹劾他的奏折大量的送到了洛阳,让他收敛一点,必须想办法处理好。否则被皇帝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送口信的人他见过,一个美丽的不像话的女子。
第一次见的时候惊为天人,他李义府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可是见到这个女子之后依然被震撼到了。
冷艳、高贵、清丽脱俗,一下子就击中了李义府的心。
被迷住的李义府立刻向武媚请求,将这个女子赏赐给自己,却被武媚狠狠的骂了回来,李义府你如果想活的长久,就把这份歪心思彻底掐灭,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李义府以为武媚是舍不得这个女子,直到后来这个女子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他才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这肯定不是武媚的意思,她身为皇后,完全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恐吓他,她的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自己杀死。
这是这个女子自己的意思,她居然敢深夜前来,用利刃威胁自己!如果不是她疯了那就是她在武媚的心里有特殊的地位,甚至连武媚都无法左右她的决定。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何自己以前进宫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