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扯出一个笑,看着她说:“站在外面做什么?先进来喝口茶,坐下说话。”
宛南面色冷淡,摇头:“不了,弟弟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伯母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吧,说完我也好早些回去。”
刘氏勉强装出的小脸也绷不住了,她知道宛南性子刁钻,却没想到竟然连长辈的面子都不顾了。
好的很!
这时候,陆雅从屋里跑出来,等着陆宛南怒道:“讨吃鬼,你别给脸......”
“闭嘴!”刘氏一把扯住陆雅,狠狠捏了她的嘴角一下。
陆雅疼的眼眶都红了,嘴角被捏出一片红印。
刘氏给陆雅使了个眼色,陆雅委屈的捂着嘴角,眼神往里屋的方向瞥了几眼,又瞪了刘氏一眼,怒气冲冲的回了屋。
宛南不动声色的,也往里屋的方向看,里屋点了油灯,暖黄的灯光从竹帘内透出来,隐隐约约可见两个微胖的妇人身影。
宛南又往竹帘底下看,还能看见一个绣花鞋的边角。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宛南嘴角微翘,勾起一个冷笑。
刘氏被自己的女儿蠢的心累,也懒得跟宛南装下去了,便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小篮子枇杷,说:“今日你伯父和你哥去枇杷园了,摘了些果子回来,我记得小南喜欢吃,便叫你过来拿些回去。”
宛南:“......”
八百年没吃过堂伯家的枇杷了,莫不是今年的雨水格外多,把刘氏的脑子冲坏了?
就算要给她送,那刚才陆勋才都上门喊她了,就不能顺手带过去?
巴巴的把她喊过来,就是为了当面送她这一篮子枇杷?
宛南简直无语。
刘氏在她跟前,是连最基本的脸皮都不打算要了。
说完后,刘氏看宛南依旧没有进屋的意思,顾忌到里屋还有人看着,不能闹的太难看。
便亲自提了小篮子,走出门来,递给宛南,皮笑肉不笑的:“拿回去给小南吃吧,汁水多,很甜的。”
宛南微笑着单手接过,刘氏看着她单手接物,心里更气了,这是压根没有把她当成长辈了!
岂有此理!哪有接受长辈的东西时不用双手的?果然是没家教的孩子,气死个人。
宛南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篮子,微笑着跟刘氏告别:“多谢伯母,那我先回去了。”
刘氏没好气的点头,宛南便转身走了。
从伯母门口的黄泥小道上拐出来,走上村道,路遇芭蕉园,宛南随手把篮子一丢,篮子带着果子,重重砸进了芭蕉下的草丛里。
缓慢走在夜色里,看着眼前灯笼的暖光,宛南嘴唇紧抿,脸色冷沉。
向来只听说女方嫁人之前,家里会安排族中兄弟到男方家里探家风,从来没听说过,男方家会提前安排人到女方家探家风的。
还鬼鬼祟祟的躲在里屋偷窥,内心是多么阴暗的人,才会这么的见不得光?
想来那钱家,也就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了。
若是父亲还在,谁敢这样对自己呢?靠人不如靠己,此时还得慢慢计议。
不过,这点倒是与前世不一样,前世她倒是直接见了那两人的,一个钱夫人的心腹婆子,而另一个,则正是钱家的大少爷,她前世的丈夫,钱明远。
想到钱夫人母子二人,宛南的表情阴冷中,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钱夫人一心想抱孙子,给儿子娶了一个又一个,钱夫人不愿意等,也不愿意委屈儿子,于是一个生不了,便休了再娶。
低贱的丫头是不能给钱家生长子长孙的,必须是身家清白,模样周正,家风良好的人家,若是读书识字,家教良好的就更好了。
这样的人,生下的孩子,才配登上她钱家的族谱。
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宝贵的很。
但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却是个不能人道的,钱夫人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得气死?
噗嗤。
宛南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
阴冷的气息瞬间消散,脸色的笑容如春暖花开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都温暖起来。
第二天,小荔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弟弟还没睡醒,宛南蹲在灶台边烧火煮粥,天刚蒙蒙亮,朝阳还未升起,门口团着未散的雾气。
看到小荔进来,宛南诧异了:“小荔这么早?”
小荔撇了撇嘴角,脸色带着嫌弃的神情,对宛南说:“宛姐,我跟你讲哦,你堂伯母一大早的来找我奶奶了,你知道她来说什么吗?”
宛南一挑眉,笑着说:“我猜?我猜啊,她是来给我说亲来了。”
小荔惊讶的张大嘴:“宛姐,你连这都能猜出来?”
宛南一边烧火,一边笑着说:“这也不难猜呀。”
小荔蹲在宛南身边,看着宛南往灶里添柴,她得意的说:“不过,我奶奶没同意,说你在守孝呢,不宜说亲。”
宛南笑了笑,没说话。
上一世二奶奶也是没同意的,但禁不住刘氏的嘴皮子,刚好她也到了年纪,二奶奶便同意了刘氏的提议,安排她一年后出嫁。
这次的结果估计也是差不离,二奶奶肯定还是会同意这个亲事的。
既然避免不了的话,那不然去男方家探探家风吧。
宛南对此并不着急,相比较之下,她更操心刚播种下去的香棉草。
把弟弟和小荔留在家里,宛南拿着柴刀来到小屋后山的竹林里,砍了两棵竹子,去除了枝叶后,将竹子破开,分成了十数条拇指宽的竹篾条,她又回家找了块油纸,来到南坳。
香棉草还没有萌芽,耐旱,幼苗期间十天浇一次水便足够了。
她蹲在田垄边,抓了一把土捻了捻,没看出什么问题,这才将竹篾条和油纸放下,将竹篾条一根根的弯成半圆插在地里,使之成为拱桥式,正在香棉草的上方,她又把油纸覆盖上去,便搭成了个简易的竹棚。
她正在用布条将油纸绑紧的时候,俞七提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半篮子的枇杷和枇杷叶,经过宛南的时候,他很自觉的停下脚步,问:“宛姑娘,要吃枇杷吗?”
干了一上午的活,确实有些口渴了,宛南便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走过去。
“你每天摘这么多枇杷做什么?”宛南随手拿了几个,看着俞七问。
“大少爷又不喜欢吃,你莫不是自己摘了偷吃吧?”宛南看着俞七的眼神带着揶揄。
俞七立马跟被踩住尾巴似的炸毛了,尴尬道:“谁,谁说少爷不吃的?少爷昨天还夸这枇杷甜呢!”
宛南震惊了,瑜哥不是不喜欢果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