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明没有起身,他的腿受了伤,还留着血,伤口都没有包扎,此时简直心如死灰。
他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俞管家找某有事?”
俞三依旧微笑着,挺和气的说:“我们少爷听说了你家的事,便想着来帮你一把。”
钱夫人在一边,头发散乱,狼狈不堪,闻言顿时惊喜的抬头,看向俞三:“真的?陆少爷愿意帮我们钱家吗?要多少钱,俞管家您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忙摆平了姓陈那帮蛮人,价格我们好商议。”
俞七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家少爷缺的东西多,但偏偏不缺钱。
俞三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浅笑,没有理会钱夫人,而是对钱正明说:“我这次来,是来找你买地的。”
钱正明和钱夫人均是一怔,钱正明不解的开口:“找我买地?买什么地?”
俞三回头,扫了一眼站在院子中的众人,又回头看钱正明,笑着说:“闹出人命的事,你该不会觉得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吧?”
钱正明一窒,顿时明白了俞三的意思,放在石桌上的手都有些抖。
钱夫人急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俞三,有些狠厉的质问:“俞三,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少爷这是要赶我们钱家走?他一个陆家村的少爷,手这么长么,连乌石村的事都管上了?我们村正都没发话呢,哪轮得到你们来多管闲事。”
俞三淡淡扫了钱夫人一眼,敛了笑意,沉着脸说:“钱夫人好大的气势,看来还是陈家过于仁善了,给你留了口气拿腔作势呢。”
钱夫人气的呼吸不畅,捂着胸口喘气,浑身还隐隐作疼,刚才明里暗里的被陈家人推打了好几下,这些南蛮!
钱正明到底是个商人,见多识广,知道俞三来者不善,也知道他们家是踢到铁板,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不过,陆少爷还算是有良心,说的是买地,他家山地多,全都用来种植果树,如今也有好几个山头,若是尽数卖了,也能折成许多银子,换个地方重新买几块地,雇几个长工,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钱正明又看了看陈家众人,即使留在这里,这往后的日子,也实在是不好过了。
“那便请俞总管坐下来,我们慢慢商议。”钱正明指了指旁边剩余的石凳,示意俞三坐下说。
钱夫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把地买了换个地方当财主,是最好的选择。
她于是不再说话,安分了下来,但是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她就又被气跳了起来。
因为俞三说:“你家地里死了人,太不吉利了,勉强,按荒地给你算吧。”
钱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拍在桌子上,怒而大喊:“放屁!你家地里才死了人呢,你别欺人太甚!”
俞七默默看了钱夫人拍在石桌上的手一眼,奇了,拍这么重,不疼么?这肉得有多厚?
俞三挑了挑眉,问钱夫人:“你确定,你地里没死过人?”
钱夫人气的脸都涨红了,胸口起伏的厉害,她怒道:“没有!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瞎谣传!”
俞三于是转头看钱正明,表情似笑非笑,面貌平凡无奇,但钱正明莫名的就是看出了一丝阴狠与戾气。
俞三温和的问钱正明:“当真吗?你家地里,当真没死过人么?”
钱正明:“......”
毫无疑问,他若是敢说没有,下一刻自己说不定就会变成尸体,躺在自家的果园里。
也或许不是他,是他夫人也有可能,想到这里,钱正明又去看他儿子,嗯,是他儿子的可能性更大。
钱正明怂了,这个时候,他深刻的感受到,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是多么的重要。
说他钱家作恶多端,今日一切都是报应,他认了,但是那个陆夜叉呢?做的恶事不比他家少,杀人放火的事也没少干,怎么就不见报应去找他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姓陆,土皇帝,想做什么做什么。
钱正明沉默了,钱夫人却又跳了起来,怒气冲冲:“你们陆家欺人太甚!这是明抢!我要让村正过来听一听,听听你们陆家是怎么欺压我们这些外人的!”
“不用那么麻烦。”俞三说:“让他看着就行了。”
钱夫人和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见俞七走了过去,抬起脚踹在她腿上,钱夫人一个趔趄,顿时腿一软跪了下去,她惨叫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俞七没有废话,干脆利落从怀里拿出个手帕,塞在钱夫人嘴里,然后又从缠在腰间的布袋里扯出条麻绳,利落的将钱夫人捆了起来,速度极快,直到把钱夫人捆好了,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钱少爷反应快,他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惊恐的看着俞三,声音都有些抖:“你,你们要对我娘做什么?”
说着,他几步冲过去,抱住钱夫人,盯着俞七:“滚开,离我娘远点!”
俞七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说:“原来你就是钱大少爷啊!”
钱清远被他这一盯,顿时浑身发毛。
俞三淡淡开口:“七弟,把钱夫人拖到他们家园子里,也不用太复杂,陈家女怎么死的,你照着来一遍就行了,想来不到明日,这钱家地就是按荒地的价格来,也没人敢要了。”
钱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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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村的人浩浩荡荡连夜赶过去,结果早已人去院空,除了那一地狼藉,钱家人连个影子都不见。
村长找了村子里的人一问,才知道去果园了。
村长也是搞不懂,这半夜三更的,去果园里做什么?
于是一伙人又追去果园,结果还没过去呢,就又见看热闹的村民们散场回来了,再一问,原来是钱少爷在地里摔了一跤,把右手摔断了。
钱家的地被陆少爷以荒地的价格全部买下,钱一到手,就急急忙忙去找大夫给钱少爷看病,结果村里的唯一大夫,跟陈家关系颇好,拒绝诊治钱清远。
于是钱家又连夜,狼狈不堪的去另一个村子求医去了。
村长带着陆家众人,站在田垄上,举着火把,扛着锄头,迎着晚风,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