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兰鄞背着陆宛南,一路疾行,等夜幕四垂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刘家村的村口。
黄兰鄞从十岁起便跟着大人到附近村落做帮工,对这些村落的布局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也相识了一些村民。
不至于因为脸生而被赶出去村去,他也知道这村里谁家有牛车可以租借。
虽然保险起见,直接步行去县城是最好的,毕竟一个外村人夜里前来租借牛车,这本来就很容易让人怀疑。
不过黄兰鄞自有对策。
’他带着宛南,径直走到村口一处茅房前。
他对宛南说道:“委屈你一下,租了牛车我就来接你。”
说着,便将宛南推入茅房,那茅房之前或许是个畜栏,地上有几个拴牛绳的木桩。
黄兰鄞便将宛南的手脚绑了,然后拴在了木桩上。
又用手帕塞住了她的嘴巴,将灯笼挂在墙上,村里人的若是过来,远远的看见灯光,便知道里面有人了。
黄兰鄞推门出去后,为了以防万一,他从怀里拿出了把锁,又拿出个细铁链,将门给锁住了。
这一阵操作下来,宛南都看懵了。
不得不说这个黄兰鄞,是在是太谨慎了。
简直是连一丝的逃生可能都不给她留啊!
黄兰鄞独自一人,走到一户门前,屋里突然冲出来一条半人高的黑犬,警惕的看着他,龇牙狂吠。
屋里很快走出来一个穿着短款襕袍的中年男子,
黄兰鄞脸上堆笑,冲这个中年男子客气道:“英树,我是兰鄞。”
那叫英叔的男子走出来,手里提着个小灯笼,看着黄兰鄞,诧异的问:“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来做帮工的吗?”
黄兰鄞笑着道:“那到不是,只是经过此地,想找你借个牛车。”
说是借,其实是租,黄兰鄞从口袋里摸出十几个铜钱,递给英叔,客气的说:“还请英叔行个方便。”
英叔有点为难:“这个,不是我不与你方便,而是村里已经有人提前找我借过了,我若是将车借给你,岂不是要食言?”
黄兰鄞也没想到,竟会这么不巧。
一时也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犹豫着问:“那不知村里,还有谁家的牛车可以租借?”
英树摇头,道:“如今正是春耕时节,村里的牛光是犁地都不够用,白日辛苦一天,夜晚自然得好好休息,谁家会愿意将牛借出来。”
黄兰鄞:“......”
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没有牛车租借,果然是百密一疏,崩了全盘。
那个英叔也是个好心的,他看夜色渐浓,而黄家坝距离刘家村又远,山路不好走,山中也着实不安全。
他便好心的说:“要不你今晚便先别走了,在这儿留宿一晚把,我儿子去外祖家帮忙了,这几日都不在家,我给你收拾一下,你将就睡一夜,明早起来再回去。”
黄兰鄞为难的很,眉头紧皱。
连夜赶路他是不怕的,毕竟去县城,走的是官道,野兽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只是夜深露重,路途遥远,夜里不能休息,那女子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毕竟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将来要陪伴一生的妻子,身体可不能落下病根。
黄兰鄞谢过英叔后,便走了出来,将陆宛南一个人留在茅房太久也不好,以免被人发现,那就糟糕了。
不过几步之间,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于是快步往茅房走去。
走进了之后,灯光亮着,锁头也好好的,打开,宛南也安静的在原地站着,听到开门声,冷漠的掀起眼皮瞪他一眼,又撇过头去了。
黄兰鄞却被她这一瞪,瞪的格外开心。
他笑着走过去,一边解开绳子,一边便想逗逗她,便说:“让娘子担惊受怕了,是为夫的错,下次不敢了。”
宛南:“......“
黄兰鄞将宛南脚上的绳子解开,手上的却依旧绑着,嘴里堵着的手帕也没有拿开。
他将灯笼取下,吹熄了内里的烛火。
“接下来,我要带你去找牛车。”他拉着宛南,沿着村道两边的暗影走。
夜里,村道基本没有行人,抬头可见远处有百家灯火。
刘家村不如陆家村大,但是居民倒是蛮多,房屋也建的密集。
黄兰鄞边走便眺望那些灯火,看到有些人家的门口,挂着个红灯笼,烛火随风摇晃,那是为夜晚归家的人准备的。
他不由得,便握紧了宛南的手。
“以后,我们也在院门口,挂两个灯笼。”他转头看宛南,低声问:“怎么样?”
宛南没有理会他。
严重的臆想症患者,她能有什么好说的。
黄兰鄞对刘家村的布局也挺熟的,径直找到了村中的畜栏,他记得英叔的牛栏,也知道他的那辆牛车就放在牛栏旁边的一个畜棚里。
偷鸡摸狗就算了,这家伙竟然要偷牛!
宛南都震惊了!
他知道不知道,偷牛是要吃牢饭的?
若是被村里人发现,活活打死都没人会可怜一句。
宛南暗自心惊,觉得这个黄兰鄞着实病的不轻。
不过转念一想,头牛才好呢,被发现了更好,那不就有人收拾他了吗?
黄兰鄞将宛南绑在牛栏边,自己翻过围栏进去,四处一扫,便看中了一头黑色的公牛。
他走过去,将那牛牵出来。
老牛认主,不愿跟生人走,而年轻些的,特别是公牛,性子暴烈,极易发狂,时不时就要找别的公牛对决一下,要么把对方怼死,要么自己被怼死,精力旺盛到犁一整天地都安分不了。
如此,就更不能容忍被人穿鼻子牵着走。
黄兰鄞找的这头牛,便是那么一头年轻的公牛,宛南估摸着,那公牛估计是刚成年,鼻环估计是刚穿的,因为伤口没有长好,被牵着走的时候极其疼痛,再大的狂躁也狂不起来。
不然的话,它又怎么可能会乖乖跟着黄兰鄞走。
宛南又暗暗的想,这个黄兰鄞心思缜密就算了,目光也很独到。
不过这样一想,宛南就又黑了脸,因为这样像是拿自己跟牛比,毕竟黄兰鄞就像相牛似地,也一眼就相中了她。
宛南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兰鄞牵着牛,走到十丈开外的一个棚子外,低头去看那铁锁。
正在这时,宛南突然发现,左边有两道金黄色的目光,探照灯似的,盯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