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楚陌心如明镜的把话挑开,述说出他积压在心里许久的话。
“自从两年前,你从西黎回来之后,虽然一直强装自己还是那个未去燕都前心里有我无他的你,可我知道,你不在是那个原来的你。那次,你与顾惜悦小酒馆醉酒,我寻去,你醉得迷迷糊糊的扑到我身上,抱着我叫着他的名字,说着想念他的话语。有句熟语‘酒醉心明白’,你能再醉酒时随口叫着他的名字,证明他在你心里住得很深。凤凰山里那次,我射那只银狐,你让我别射,当时我不解,你为什么要保护那只银狐。当我看到西黎皇上带来的那只白狐后,我便明白,你当时保护那只银狐,是因为你看见它,想起了远在西黎的那只白狐,同样也想起了他。还有你被凤骁所伤,我陪伴在你床前,偶然看见你放在枕下的那只白玉短笛。有次我入府,你手握那只白玉短笛发呆,见我到来,你将白玉短笛藏无身后。那只白玉短笛,是他送的吧!”
烈斓汐惊了一下心,想不到,一切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她再次亏心得无言,黎楚陌竟然什么都知道,还能够把心事掩藏得如此之好,好到她从未发觉出他的异样。
那么多心事憋在心里,他应该闷得很辛苦吧!
烈斓汐沉默着不言,黎楚陌话语声再次响起,“我时常安慰自己,觉得自己总体来说比他幸运,就算你心里住他又有什么关系,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而非他,陪你度过今后余生的人是我,也非他。”
话语停顿,又敞开心扉的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在为我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将他从你心里抹去,也在很努力的想要将我融入进你的心里,我心里特高兴,因为你恒定决心的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是我。他能一时住进你心里,我却能有你相伴一生。时间久了,他会在你心里渐渐变得不存在,而我会在你心里越住越深,直到成为你心里的全部,我又觉得自己何等幸运。”
黎楚陌看着烈斓汐,陷入自己的思绪,眸光暗沉,似流光轻浅,吐露长长一段心声,有慰藉心灵的美好,也有落寞伤情的黯然,凄楚的扯开几分自嘲的笑意。
“楚陌,对不起。”
烈斓汐低下眼,像个犯错被揪住的孩子,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斓汐,没关系的,一切都是命。”黎楚陌并无责怪,只是无奈的叹息。
他未错付真心,只能说命运弄人,给他一段美好,又无情的夺走。
他能责怪什么?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把握住。
黎楚陌看着烈斓汐,“是我自己没有把握好你,两年前在西黎,我明知道他对你动有心思,却无力阻止。那支珠钗,西黎时我曾亲眼见他握在手中。我与张大人进宫去见他那次,当时他坐在椅上,一手撑起脑袋,一手拿着那只珠钗看得入神。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你前一天还带在头上的珠钗。虽不知道,你头上的珠钗为什么会在他手中,我却明白,他对你心思很深。”
“那只珠钗,不是我送的,能够落入他手,完全是意外。我没想到他会一直留着,还当众编出那样的段子。如果不是他那日拿出来,我都忘了那支珠钗的存在。我没与他定过什么情,更没有过要嫁给他的想法。离开西黎时,我已经做好与那里的一切彻底断绝,从未想过要与他再有交集,我不知道他会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来。”
烈斓汐确实不知道他会一直留着那支珠钗,也从未想过,他会到来东旭。
黎楚陌又说出一件烈斓汐意想不到的事,“行宫那夜,他带你出去,你腿受伤,不是你不小心摔伤,是摔马车伤的,你与他起争执动手,也不是谈论见姑父与鸿轩的事。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晚,他对你表露心意了,至于你与他起争执动手,其中应该有我的一部分原因,他想要让你远离我,并且还用我在翰阳城的安危威胁你。”
“你怎么知道?”
烈斓汐震惊,这些事,他怎么清楚的。
那夜,焰尘翼把她叫出去,让她偿还射他一箭的债,用真心偿还。他要她的真心,她又不笨,自然知道他绕着弯子,借事向她表露心意。
只是,这些事,是在城外的马车里,在场的人只有驾车的萧衍,他是怎么知道的?
猜测?也不可能猜测得这么准。
“你与夏歌的谈话,我在房外听见了。”黎楚陌直言,“第二日,我有意问你,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说实话,你终究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不是不想与你说实话,我是不想让你烦心伤神。”她要与他说实话了,他且能安心。
她自认聪明,可以隐瞒他。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我知道。其实,我很想强逼你不住西黎皇宫。但是,我太过了解你的性子,为了能够让姑父和鸿轩他们归国,就是让你拿命去拼,你也会在所不惜,我强逼不了你。我若执意,强行带你离开,我们也逃过他的眼,走不出翰阳城,说不定还会让你因我受到他的威胁。我不想见你受到他的刁难,只能退步,忍痛亲自送你入住西黎皇宫。我抱着一丝你不会忘记初心的希望,定会回到东旭。”
为了不让烈斓汐受到焰尘翼的威胁与刁难,黎楚陌确实做了很大的心里挣扎,掩藏起心事,选择什么也不说,无可奈何的退步。
“斓汐,当你回到东旭,你知道我见着你那一刻,心里有多欣喜吗?我多想给你一个深情的拥抱,因为有皇姑母他们在场,我强力的克制着。本以为,你就此属于我了。可是两年后,他出现了。斓汐,如果当年,我坚持一同去了燕都多好。燕都失城,姑父与鸿轩等人被俘虏,有我陪在你身边,你就不用一个人艰难的面对,或许你也不会与他路上同行去往西黎;如果在西黎时,我能想出更好的办法,阻止你住进西黎皇宫,你就不会与他有更多的交集;如果两年前,我执意娶了你,肯定就不会是今日这样的结局;如果现在的我有足够的能力,东旭国足够强盛,也不至于让人从我身边将你抢走,想想我何其悲哀?”
黎楚陌把掩藏在心里的事全都一吐为快,再不说,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吐完心里的话,他扯动嘴角,几分凄楚,几分悲凉。
可这世上,哪来什么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