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半掩窗前观微雨,庭前风轻闻花落。
烈斓汐伏在房间半掩的窗前,夏歌默默立在身旁,晓菁撑着油纸伞,踏着绵绵细雨,随忠叔引领而来,收起油纸伞立放在门外,踏去沾染鞋上的湿气入屋。
“公主,晓菁姑娘来了。”忠叔来到身旁。
“见过公主。”晓菁行礼,与夏歌相视一笑,算是见面打招呼。
“晓菁。”烈斓汐侧身唤道,转看忠叔,“忠叔,忙你的去吧!”
“是,公主,老奴告退。”忠叔离开。
“晓菁,这下着雨,你怎么一个人来我这里了。”
“公主,皇上昨日淋雨受寒了,晓菁自作主张前来,想请公主前去看望。”晓菁说明来意。
烈斓汐想着,昨日雨下那么大,又起风,他在雨中一站到天黑,不受寒才怪。
真是个够自虐男人。
“他受寒了,你们不是有太医跟随,太医自会给他医治。他是西黎皇上,皇宫也会派太医前去,我去看他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看病开药。”
烈斓汐淡漠的将目光落向满天细雨,话意明显,不想去。
因黎楚陌昨日受伤一事,她心里还有些不畅快呢!才不想去看他。
再说,她确实不会把脉开方,处理外伤倒是还行。
当然,晓菁让她去看他,自然不是为了让她给他看病开药。
而是为了愉悦他的心情。
“公主,皇上真的很在意你,能来东旭迎娶公主,皇上其实很艰难,因此还惹太后大怒,受了太后重重一耳光。”
晓菁见烈斓汐漠不关心,不为所动,对烈斓汐有些怨怪,觉得她有负自家主子的深情。
她家主子的深情,多少人想得,却得不到。而烈斓汐拥有了全部,却不重视,也不珍惜。
晓菁见着,有些为自家主子不值。
心里虽然有怨,却终是没有表露。因为自家主子郁郁难欢,还得让烈斓汐去抚慰,摆着好态度道出焰尘翼的难处来动容。
烈斓汐侧头,微感诧异的对上晓菁的眼,晓菁一眼眶的认真,没有与她说谎。
对于太后的反对,没什么可意外,太后不喜欢她,反对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太后既然能够气到甩焰尘翼耳光,看来是真被他气得不轻。
她思量间,晓菁继续游说话语响起。
“皇上来东旭,面对的艰难不止太后这一关,但皇上有交代,不让晓菁与公主说这些,晓菁就不对公主一一细说了。可皇上不畏艰难、满怀期待的为公主而来,公主却对皇上筑起一道墙,总让皇上撞墙受伤,晓菁见着替皇上不忍。”
晓菁为焰尘翼叫屈,也是真替他不值
烈斓汐心里微微泛起波澜,定神沉思。
他似乎真的在她这里碰了不少次鼻,讨了几次没好气。
焰尘翼面对的艰难,晓菁受了交代,不让说,她也不打算追问,让晓菁犯难。
晓菁又说:“公主离开翰阳那日,皇上站在城外,久久的看着公主离去的方向,晓菁不解的问他,既然皇上舍不得公主离开,为何不留下公主。皇上说,公主你会回来的。还说,如若公主你是一位西黎国的女子,只要一道圣旨,一份聘礼,便可风光迎娶你入宫给名分。可你是东旭国长公主府的郡主,想要名正言顺、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就必须让你回国,走上东旭的朝堂,才能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可见,皇上对公主你真的用心良苦。皇上回到皇宫,因为没有了公主的身影,或许皇上觉得,整个皇宫的空了。他无所适从的将公主停留过的地方全走了一遍,可能是想找寻公主的身影。公主离开这两年,皇上都不曾笑过。可是一来东旭国见着公主,皇上脸上又有了笑容,那种从心灵深处释放出来的喜悦。这种喜悦,也只有在公主面前,皇上才会有。”
晓菁叙述了一大通,希望能让烈斓汐明白,焰尘翼对她的用心,让她有所感动,别在伤焰尘翼的心,更别再辜负焰尘翼对她的深情,珍惜一下焰尘翼所付的真心。
晓菁换了口气,再继续说:“公主与东旭太子离开,皇上得到消息,沉默不言的坐了好一会,随后为了找寻公主,也是几日未能安神。”
听了晓菁一席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烈斓汐脑中不由浮现出他沉默不言的模样,心中刮起一阵风,漾动的波澜被风卷起,有些难以平复。
明明是他扰乱了她本该平静无风的人生,经晓菁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好像是她有负他的深情?
“公主,去看看皇上吧!”晓菁话语带上请求。
“夏歌,取把伞来。”烈斓汐站起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再不为所动,满不在意,就太过铁石心肠。
况且,她对焰尘翼也硬不起心来。
“公主,你要的伞。”夏歌取来伞。
“走吧!”烈斓汐接过油纸伞。
晓菁见烈斓汐被说动,心弦一松,脸上一喜,庆幸的舒了口气。
公主在意着自家皇上就好。
烈斓汐走了两步回身,看向夏歌,“夏歌,你不用跟着,我一人随晓菁去就可以了,要是娘一会问起,就直说,我去见西黎皇上了。”
反正都为和亲公主了,也算是与他有了名正言顺的婚约,去见他,也没什么好对黎清华遮掩的。
“知道了,公主。”夏歌回。
……
行宫。
墨兰轩的门外,晓菁停下脚步。
烈斓汐独自踏入墨兰轩,就见焰尘翼银白长衫,玉带束腰,腰间坠挂玉佩,外罩一件同色披风,顷长的英姿冷然孤清,子然独立于廊下。英挺剑眉斜飞,薄唇轻抿,头微扬,静观细雨。
那静谧的样子,安静中似有忧郁,冷然中透着神采,极像一幅臻于化境的画卷。
他便像那静得入画的人,丰神俊秀,孤冷出尘得深入画中。唯美得富有诗情的意境,让人一目刻心,情不自禁的欣赏入神。
烈斓汐不由停住脚步,手撑油纸伞立于雨中,入神投进那幅静谧的画卷里,痴迷的看着静得入画的他。
焰尘翼眉眼微动,忧郁的眼像一束清冷的月光,静静的挥洒而去。
也如同投进一幅赋有意境的画卷里,入神的看着静得美如画卷里的人。
亭亭玉立的女子,手撑油纸伞立于满天细雨中,伞面开着折枝红梅,映衬肌肤,淡雅风清。
一人冷然孤清的立于廊下,一人手撑油纸伞立于雨中,静默不言的相视,仿佛画面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