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菁去司衣局取东西,夏歌则去了浣衣局。
因为冬雪去了浣衣局,夏歌心里愤愤不平,也去了浣衣局。一个敢帮着人算计她家主子的人,她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人好过?
夏歌去到浣衣局,直接找了浣衣局的掌事嬷嬷,对掌事嬷嬷特别交代,好好给冬雪一些特别的照顾。
整个皇宫皆知,皇上最宠爱的人是桃华宫的桃妃,而夏歌身为桃妃的近身婢女,也是一般人不敢开罪的人,她进浣衣局,对掌事嬷嬷说的话,自然是有一定分量的。
掌事嬷嬷听从夏歌的交代,冬雪一去到浣衣局就受到了特别的照顾,掌事嬷嬷态度恶劣的丢给冬雪一大堆洗到半夜也洗不完的衣服,并且让她自己打水。
冬雪洗到太阳落西,所以人都去用晚膳了,却没一人叫她,等她去到膳厅时,菜饭已经用完,残羹剩饭都没给她留下一点,掌事嬷嬷恶着脸说,浣衣局用膳就这样,自己来晚,就怪不得别人,态度恶劣的给她半碗清粥,让她吃了赶快去把那些洗衣服完,要是今晚洗不完,明日清粥也别想喝。
冬雪欲哭无泪,酸着鼻子把清粥喝完,然后去到水井边继续洗着还未洗完的衣服。
而桃华宫,灯火亮起,整座宫殿在明亮的灯火中,华丽堂皇。
烈斓汐站在宫院中望着晴朗的夜空,繁星璀璨在深幽的天幕上。
还真让她料准了,焰尘翼果然没有来她这里用晚膳,而这大晚上了,也肯定不会再来她这里就寝。
“娘娘,皇上今夜怕是不会主动来桃华宫就寝,娘娘要不要去寻一下皇上。”苏嬷嬷在旁试探着问。
“不用,让人去把大门关了。”话语略微停顿,“还有,给本宫备水,本宫要洗漱就寝。”
她才不要这么快去寻他,求着他来桃华宫就寝。她就不信,没了他焰尘翼,她烈斓汐还没法睡觉了。
“娘娘真不去寻一下皇上?”苏嬷嬷觉得烈斓汐口是心非,想要好好确定一下。
“不去。”烈斓汐不假思索的两字。
她坚信,心里难受、长夜难眠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烈斓汐没心没肺,躺上床不到一会就酣然入梦,一觉睡到大早上。
而焰尘翼因为心里不好受,一直待在御书房,不停息的翻看折子来排解憋在心里的闷气,翻看折子的同时,他也是在等,等着烈斓汐去给他说好话。
结果,他一等就等到很晚,别说烈斓汐的半句好话了,就连烈斓汐的半个身影也没见着。
他更加认定,烈斓汐爱着的人是黎楚陌,一点都不在意他,心里又是一通闷气。
走出御书房,他再御书房的门外站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去桃华宫就寝。
不去桃华宫就寝吧!他心里不好受。去桃华宫就寝吧!又会让烈斓汐那个没心肝的女人觉得,他把她看得太过重要,非她不可,日后更加不把他当回事。
犹豫不决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不去桃华宫就寝,他要好好冷着烈斓汐那个没心肝的女人一段时日,让她自己察觉出他的重要性,主动来找他,对他说好话。
她要不主动来找他,对他说点好听的话,他就决不理睬她。
下定决心后,他去往晨华宫就寝,躺在床上,身边没人躺着,没有熟悉的气息,没有人往他身前蹭,没有人抱他的腰身,也没有人扬起头来触他的唇。
寝殿很空,身边很空,胸前也很空。
他翻来覆去,很深刻的体会到了孤枕难眠的滋味。
一夜辗转难眠,带着困意前去早朝,朝臣们每天奏请的都是那些翻来覆去的事,听得他怒火爆发,拍着龙椅道:“事事都要来找朕请奏,朝廷养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
朝臣战战兢兢,跪了一殿,看得焰尘翼更是火大,难得多见的起身,愤然而去。
朝臣面面相觑,一脸发蒙。
皇上这是又对他们发什么大火?
而桃华宫,烈斓汐投入的忙着自己的事。
因为是件她不太上手的事,叫来一个司衣局人,诚心诚意的跟人请教手艺。
浣衣局里。
冬雪日复一日,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每天都受着掌事嬷嬷恶劣的嘴脸,每天都吃着残羹剩菜。
连续受了好几日之后,她再也忍受不住,去往了芳华宫。
她跪在林千舞的面前,诉说着自己在浣衣局里面的苦,让林千舞帮帮她,把她调到芳华宫里来,她想要侍候在林千舞的身边,对林千舞忠心耿耿。
林千舞体态高贵的坐着,慵懒的抬抬眼,委婉道:“本宫的宫里人手众多,怕是没有适合你的差事。”
林千舞怎么可能会让冬雪来到她的宫里,冬雪是桃华宫的人,桃华宫出事端,被烈斓汐赶去浣衣局,她林千舞要是插手冬雪的事,把人弄来她宫里,那就等同于是不打自招,让人知道烈斓汐是遭了她的算计。
冬雪看出林千舞并不打算管她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起身子道:“奴婢去到浣衣局,也是为了效忠皇后娘娘,那放在桃妃娘娘汤里的碎骨子可是张嬷嬷交给奴婢的,皇后娘娘要是觉得芳华宫里没有适合奴婢的差事,奴婢只好去求皇上了,想必皇上也很想知道真相。”
林千舞微微侧身,刚好触到茶盏的手一顿,微微缩了一下手指,正身过来,柔美的双眼落向冬雪,眼底一冷。
小小一个宫婢,竟然敢威胁她?
收住眼底的冷意,不露半点不悦的情绪,柔和道:“今日你先回浣衣局吧!你的差事,本宫明日给你安排。”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
冬雪欣喜的道谢,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够有皇后的把柄落在自己手上,就能够迫使皇后对她妥协。
冬雪得意的离开,心里雀跃着,自己终于不用在浣衣局受苦了。
张嬷嬷站在林千舞的身侧,看着冬雪离开的身影,眼中不屑的一冷。
敢来威胁皇后娘娘,不知死活。
等到冬雪得意的身影消失在门处,张嬷嬷收回目光,问道:“娘娘,这个宫婢太不知死活,留着是个危害,该怎么处置她。”
“让个可靠的人晚上去趟浣衣局。”林千舞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抹着茶盏盖子,柔美的双眼随意的落在一处,慢慢的透出幽深的冷意。
……
入夜,月色冷清,夜风微凉。
整个浣衣局月色笼罩,各处房廊清晰出寂静的轮廓。
浣衣的宫女和掌事的嬷嬷们全都熄灯入睡,唯有浣衣之处的水井旁,还有打水声和搓衣服的声音。
清冷的月光下,冬雪蹲地搓衣的独影,显得柔弱又孤立。
月光照射青砖露面,一个太监拖着落地随行的轻影,轻步走向冬雪的身后。
“你……唔……”
冬雪察觉到走近身后的脚步声,回身仰头,就是一堵逆光站立的黑影,吓得汗毛一竖,本能的出声,才起口,就被一只肥厚的大手捂住口鼻,一手绕住她的脖子。
“咔嚓。”
寂静的月色中,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冬雪都未能挣扎,睁圆双目,扭断脖子的头像个无骨的布偶,没有生气的拽下。
隔日一早,浣衣局的水井处,一个太监丢下木桶打水,在起水桶时,发现水中飘着宫婢所穿的一衣衫,抓起绳索控制木桶在水中一搅,飘起的衣衫往上浮起,赫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那睁大的双眼,透着摄魂的森冷。
“死死死……死……死人了。”太监吓得惊魂失色,睁大眼睛看着水里,双唇颤抖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完几字,随之惊恐万分的大叫,“啊!死人了,死人了,井里死人……”
太监已经吓得身体发软,抓着绳索的手一松,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