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了。”德妃娘娘刚刚坐下来,就直截了当对四福晋抛出了这句话。
四福晋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坐在德妃面前的椅子上,只觉得自己耳根子都渐渐发烫了。
四福晋觉得很羞愧——一直到如今,都没能为夫君诞下一儿半女,身为皇子嫡福晋,在她的观念里:这是失职。
但是同时,四福晋又觉得很心酸:宁氏能够接二连三地怀上四阿哥的孩子,是因为四阿哥如今已经是专房之宠了。
所有的宠爱和爱怜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那么怀上孩子,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德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四福晋一句“各有因缘莫羡人。”
乌拉那拉氏垂着脑袋坐在下面,听着这话都快哭出来了。
德妃若是唉声叹气地责怪她,她反而还轻松一些。
但是如今这幅态度——是不是对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呢?
正好宫人们送上茶来,福晋一边接过,一边就扫了一眼旁边的大格格和二格格。
二格格拱着背,伸着一双小胖手,在和德妃宫里的小狗玩的不亦乐乎。
整个人都快从绣墩上滑下来了。
“狗狗!来!狗狗!”她咧着嘴,对着小狗就挤眉弄眼地小声呼喊。
小狗狗摇着尾巴,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女孩,作势跃跃欲扑。
这是在和二格格玩耍呢。
二格格以前曾经有过一阵子挺怕狗,但是面前的这是小狗——小奶狗。
软萌软萌的,连爪子牙都没有长锋利的那种。
叫声也是嗷呜嗷呜的,让人心都化了!
反正额娘也不在,嫡额娘又心思全在应付德妃娘娘身上,根本管不着她这边。
二格格彻底放飞了,和小狗狗玩的忘乎所以。
宫人们看着——这小格格再这么下去,都快趴到地上了——委实是不像样。
于是也有婢女立即就捧了垫子过来,轻声慢语地问二格格要不要。
要!当然要!
二格格虎头虎脑的就一把把垫子抱过来了。
德妃看着二格格这画风,先是一怔,最后就微微笑了笑。
然后,她转头去看大格格。
大格格礼貌的坐在另一边,手里攥着帕子,身子微微前倾,一副聆听的很认真很用心的样子。
一对上德妃的目光,大格格立即歪了歪头,满脸天真无邪地对着德妃露出了一个笑容。
临走的时候,德妃看着四福晋带着两个女孩子一直走到了门口。
她忽然就把四福晋叫住了。
四福晋还以为德妃是忘记了什么,或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立即哧溜就过来了。
德妃脸上浮着一丝若有若无、捉摸不透的笑意,淡声道:“老四家的,你别着急——本宫助你一臂之力。”
……
晚上四阿哥回府的时候,三格格大概是因为白天受了额娘“要珍惜阿玛对你的疼爱”的教育,于是很主动地用小篮子提着糕点,就去前院书房看阿玛了。
小篮子是额娘特地让人给她专门打造的——造型可漂亮了,上面还扎上了粉色的蝴蝶结。
三格格很喜欢。
四阿哥正在和门客在书房里说话,门窗都闭得紧紧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三格格背着小手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她是四阿哥的掌上明珠,周围的奴才们也不敢拦她,只是满脸堆笑的陪着她,又小心翼翼地跟她说:不要进去打扰四爷,再等一等,一会儿就好了。
三格格想了想,提着篮子就去看弘晖了。
弘晖那边书屋里,正在和安宁比试着摔跤,一群奴才在周围围着,有人回头看见三格格一行人过来了,正要请安,三格格赶紧一抬手给他们示意:让他们别出声。
她个子小,藏在一个胖太监身后,就把自己隐蔽的一个严严实实。
然后,三格格就从胖太监背后伸出脑袋,暗中观察。
安宁和弘晖都出了一头的汗。
弘晖一边摔着,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回忆着白天里和武谙达学的招式。
他口中念念有词,想着谙达说的要点,然后伸手一抹额头上的汗,对着安宁就大声命令道:“安宁,使出全力,不许故意相让!”
安宁神色一肃,立即手上就不客气了。
几个招式一过来,弘晖直接被摔在了地上——幸好摔得不重。
周围奴才都惊呼了一声,小潘子赶紧上前去就要把弘晖扶起来,但是安宁已经上前去了。
弘晖握着他的手重新站了起来,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很好,便是这样!使出全力,否则还练什么?”
然后他顿了顿就道:“咱们再来!”
安宁平日里脸上多是清冷的表情,这时候却面露为难。
他抬头看着弘晖,就是一脸“你确定要再来?”的表情。
“再来!”弘晖大声道,随后嫌辫子碍事,直接一摔,拉开了招式对着安宁就道:“尽管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菜:连三招都没过到,安宁直接一招就将弘晖按在了地上。
三格格本来躲在胖太监身后,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捂着小嘴,就扑哧扑哧笑了出来。
她笑声清脆稚嫩,弘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一回头,就发现妹妹居然躲在一旁偷偷看。
还笑得那么开心!
笑完了,到底是自己亲哥哥——三格格很懂事地就撒开小腿,跑了过去,到了弘晖面前,伸手去扶他:“哥哥!”
弘晖自己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小潘子在他身后弯着腰,忙不迭地给他扯了十几下衣裳,又拍了拍尘土。
弘晖自己也拍了拍两只袖子,刚要对妹妹说话,就看见妹妹已经跑到了安宁面前,仰着头奶声奶气的就问他:“安宁哥哥,你的腿伤全好了吗?可以摔跤吗?”
弘晖怔在原地。
他反应过来之后:好气哦!到底谁是你亲哥哥!(•́へ•́╬)!!
安宁薄唇微抿,垂眼看着面前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儿,低声就道:“多谢三格格关心!奴才的腿无妨。”
说完,他就没话了。
他一向都是如此沉默寡言的性子,三格格倒也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失望。
她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笑嘻嘻地冲着安宁做了个鬼脸,刚转身,却听安宁居然在背后低声问道:“格格如何?不怕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