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二格格的大小杂物就全部都被搬到宁樱院子里了。
贴身伺候的婢女们也跟着过来了。
幸亏宁樱这新院子地方够大,便是再多一个孩子也无妨。
三格格都快高兴疯了,在屋子里来回地跑跑跳跳,抱住二格格的手就直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大喊:“以后我每天都陪着二姐姐!”
二格格也终于完全流露出了之前天真活泼的本性,转圈的速度比三格格还快。
两个女孩子跟陀螺似的,笑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到最后,三格格一边挥手一边弯着腰,直喊肚子笑的发酸,让二姐姐不能再逗她发笑了。
乳母嬷嬷们跟在小主子后面团团转,张着手护着,就怕一个不小心,两位小格格一个跟头绊倒摔下。
结果孩子们都没事,倒是嬷嬷们——有一个腿脚慢了些,活生生被后面的人绊在地毯上。
然后一个接一个,坐倒了一片。
宁樱怕两个孩子这么转圈下去,难免摔摔碰碰到哪儿,于是立即就让清扬把房间里的绣绳给拿出来了。
三格格一看见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二格格过来,把绣绳给套在手指上,三下五除二的就变出了花样。
她伸手递给二格格:“二姐姐你接着变。”
二格格不会玩这个,于是三格格伸手拉了婷儿过来,将绣绳套在婷儿的手上,照着做了示范。
她手指细巧、动作又轻盈快捷,二格格睁大了一双眼,看着直发懵。
于是三格格放慢了动作,教了姐姐一边,二格格这才学会。
这种游戏就是不玩还好,一玩就越发不可收拾——两个女孩子一直到了中午的饭点,还在那儿摸索着各种各样的花样。
二格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还开发出了几种新的造型,都是三格格之前压根不知道的。
清扬带人把膳桌布置好了,宁樱进屋子去喊两个女孩子,才看见二格格手上缠得跟麻花一样。
三格格就在这细细密密的绣绳之中,苦思冥想地寻找着破解之道。
宁樱走过去,伸手用小指轻轻一挑,往下一带,顿时就解围了。
两个女孩子都惊叫了一声,抬头望着她,满脸的佩服。
宁樱一手一个,把孩子们拉起来:“到什么点,做什么事,不要拖拉。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慢慢玩不迟。”
二格格的小手被她握在手心里,宁樱一边走出屋子,一边低头看了二格格,就看她乖巧的像一只小绵羊。
奴才们还在院子里,对着放了一地的大大小小箱子,一个个按照指挥,搬进二格格现在的屋子里去。
膳桌上,已经被布置了起来——午膳除了其他菜式以外,还有一道鸳鸯锅。
锅子里半边是微微麻辣的口味,一边是酸汤,涮蔬菜和肉片都特别开胃。
二格格居然用了两碗米饭。
大概是吃的多了,用完午饭,两个孩子本来说继续玩绣绳的,结果这时候都犯困了。
于是各回各屋,分开睡午觉。
宁樱怕二格格刚刚过来,难免有些不习惯,于是带着三格格一起,把二格格送回了她的屋子。
二格格刚刚进屋,就看见自己一路带回来的兰花,全部都被高高低低的放置安排在屋子之中,错落有致。
兰花保护的都很好,并没有颠簸后的损伤。
放兰花的架子也很精美,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认真布置过的。
二格格只望了一眼,又感激地望了宁樱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热泪盈眶了。
宁樱又嘱咐了奴才们几句务必好好看顾着二格格,若是故意惫懒怠慢二格格,定然不会客气。
一屋子奴才全部都低头连连应声,只说请侧福晋放心。
看着婢女们服侍二格格躺下,宁樱这才牵着女儿的手,将她带回了屋子里。
三格格一躺下,小身子立即扑哧扑哧的往床里面直扭。
她伸手就拍了拍床板,两只小胳膊撑在身前,对着宁樱满脸期待:“额娘和云心一起睡吧!”
宁樱伸手去刮女儿的小鼻子:“你都几岁了呀?”
三格格撅起小嘴,伸着两只小手就抱住了母亲的手:“不管多少岁,我都是额娘最心爱的小宝贝呀!”
宁樱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就想诧了。
她伸手把三格格揽住,轻声给她解释:说如今这样对待二格格,是因为二格格这孩子挺可怜。
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少了本该给女儿的母爱。
三格格听着听着,人就渐渐的滑到了床沿边,踢着两只小胖腿荡着秋千,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抬头望着额娘非常认真地道:“额娘,我哪有那幺小气呀!”
……
中午时候,福晋正院里,太医终于来了。
来专门看大格格的病情。
进屋看见大格格的头皮,太医就冷不丁的皱了一下眉。
宫里的太医们,当年做医徒的时候,跟着师父,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见过?
大格格看见太医皱眉,心里就冷了半截。
果然,太医看诊过后,说的话并和之前医馆请来的大夫并没有太多差别,也只是说此病是顽疾,若是用药一时压下去,或许还行,但是想要根治却很难。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中心意思:这秃头只怕要跟了终身了。
大格格听着实在绝望,伸手狂躁地想要去抓头皮。
旁边的奴才们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大格格一直蓄着的宝贝指甲,这时候已将头皮上的脓包重新抓了开来。
鲜血和脓液顿时就淌了出来。
福晋恶心得都快吐了。
“太医,若是我将满头青丝全部断去,让头发重新生长,是否可为?”大格格满脸泪水,忽然就冷不丁地从嘴里冒出了这句话。
福晋一听大格格要断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她顿时就怒了,伸手一拍椅子扶手,横眉冷对着大格格,厉声呵斥道:“不许胡说!”
大格格咬着牙,电光火石之间,抬起眼飞快地扫了福晋一眼。
福晋在那么一个瞬间,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面前的小姑娘,那一瞬间的眼神冰冷至极,狠绝至极。
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