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权倾世的话,苏好意明白自己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那人很狡猾,为了让自己这个替罪羊无法翻身,甚至不惜进入大内杀人。罪过如此之重,上峰必然要求速查,白鸦卫宁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走一个。
自己身陷囹圄,对方说不定早已逃之夭夭了。
因此她并没有急着申辩,虽然第一次和权倾世打交道,但也早就听说其人阴鸷狠绝,心胸狭隘,几乎毫无人性。
还有人说他不近女色,只好男风。
一直以来,权倾世都是个不能被提及的人,不能提他的身世,不能提起他的身体,更不能非议他的所作所为。
但奇怪的是,越是不能提及的东西,大家就越是心知肚明。
都说权慕是永王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本是王府的一名歌姬,有白羯血统。
权慕长得很像他的生母,从他的面相肤色甚至瞳仁的颜色都能看得出来,和中原人的长相有明显差异。
当年那个歌姬快要临盆的时候才被王妃发现,当即被施以杖刑。受刑没过几天就死了,但权慕命大,居然被生了下来。可他也在母腹中受了伤,所以天生就带有残疾。他左足微跛,因此两只鞋子的鞋底不一样厚。
所以他特别忌讳“残”、“瘸”、“跛”等字眼,倘若有人提及,他就会认为是在讥讽自己,非把对方搞到家破人亡为止。
据说有一次权慕在街上走过,一个外省来的富家子不认识他,在他身后嘀咕了一句,但权慕耳力过人,虽然隔得远却也听到对方在骂他。
于是折返回去,将那人打得当场吐血,随后没出三个月,这家也因为行贿罪被抄了家。办理此案的正是白鸦卫。
而苏好意在不清醒的情形下给了他一巴掌,以他的性格,断然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所以苏好意虽然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却并不敢奢望自己会被放出去。
她正视着权倾世的眼睛说道:“大人办过这么多案子,应该也知道栽赃陷害是常有的事。”
权倾世阴鸷的双目在幽暗牢狱中显出异样的神采,看着苏好意冷意森然道:“你如何证明自己无辜?”
苏好意苦笑:“我被关在这里能怎么证明?何况没做过的事要怎么证明?”
权慕冷笑:“你既进了白鸦卫的大牢,难道还想出去?”
苏好意的心彻底沉到底,苦笑道:“那就是了,大人不想让我出去,我哪里还有生机?”
苏好意知道,到了此时求情根本无用,又何况,权倾世这样的人听过太多的哀求,但也从没听过他对谁留一点情面。
既然如此,自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罪是绝对不能认的,也不妄想出去,只求速死,不连累他人就是了。
权慕见她不肯认罪,便说:“一开始进来的都嘴硬,何况你这样的小孩子。也罢,我就领你见识见识。”
权慕带着苏好意观刑,所谓观刑就是近距离看其他犯人是如何受刑的。
苏好意不想看,却身不由己。
权慕先带她看水刑:将犯人平放,固定住头颅。将滴水器悬于头上,直对两眉中间,均匀的滴下水滴。
这个刑罚看似不那么残忍,但人的眉心被触碰会特别难受,何况水滴不停地滴下来,眉心这一处的皮肉被浸湿,慢慢肿胀溃破。滴水穿石,何况人的头颅。
权慕带苏好意见的这个水刑恰好实行了一半,犯人额头上的皮肉溃烂,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头骨。
但人还没死,因为狱卒每天都会给他喂饭,不吃就硬灌进去。
权慕一手抓着苏好意的后心,一手捏着她的下颌,正对着那犯人的脸:“给我好好看清楚!我们管这叫开天眼。”
受刑的犯人面目苍白浮肿,两眼绝望的大睁着,额头上溃烂的肉洞如同第三只眼。
苏好意全身筛糠似的抖,她是真的害怕。权慕却不肯放过她,又拉着她去看火刑。
“看好了,这叫外酥里嫩。”权慕的声音幽幽在苏好意耳边响起。
行刑的犯人双腿被架在火上烤,疼得惨叫连连。等到肌肤变了颜色,将火撤去立刻倒上冰水。
如此一来,犯人的皮肉就会在瞬间收缩爆裂,鬼裂成一块一块。黑色的表皮间露出一道道白色的脂肪,味道更是令人作呕。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犯人疼到发狂,甚至死去。
苏好意只觉得胸腔憋闷喘不过气来,她浑身冷汗直流,如果不是权慕提着她,她早已经蜷缩在地上抖成一团了。
然而即便如此,权慕依然不打算放过她,又继续带着她去看了虫刑和线刑。
苏好意终于控制不住地吐了,吐得搜肠刮肚,扇肝抖肺,几乎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权慕把她抵在墙上,只觉得苏好意轻飘飘的,只有七八岁孩子那样重。
“这回你还嘴硬吗?”权慕单手扼住苏好意的颈子,像握着一只纤细的花梗,稍微用力就可以折断它。
苏好意抖得很厉害,上下牙不断地磕在一处,她眼眶里噙着硕大的泪珠,晶莹粲然,欲落未落,简直美极了。
权慕就等着那泪落下来,只要落下来,就代表着她崩溃了。
苏好意艰难地梗了梗脖子,硬是将那滴泪又咽了回去。
“不是我……我没做过。”苏好意像一个快要被冻僵的人,可又倔得要死。
权慕的手捏上她的双颊:“这时候还嘴硬,你是想让我试试你的骨头硬不硬吗?”
他没想到苏好意竟然敢咬自己,手上一阵剧痛,随即就有了血腥味。
跟在权倾世身边的两个手下急忙上前,企图阻止苏好意。
权慕冷声将其喝退,因为只要他们动手,就会用刀背将苏好意的脊骨敲碎。
苏好意像一只发疯的小狼,整齐的两排下牙齿咬在权慕手上,死活都不松。
权慕单手将她拎回牢房,然后丢在地上。
“我再容你考虑一晚,等你醒酒了就会想清楚了。”说完命人将牢房锁上,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手下急忙跟随权慕出来,小心请示道:“大人,这苏八郎可需用刑吗?”
“没我的吩咐,不许对他用刑,”权慕道:“让他换上囚服,再给他一床新的被褥。”
两个手下互相看了看,不敢怠慢,连忙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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