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付叔保手中的水瓶,苏菲顿感天旋地转,胃更像高速运转的洗衣机在搅,俯下~身就开水龙头般巴巴猛吐,想撑住树干平衡发软身体,一双大手更快的稳住了胳膊。
待苏菲吐完缓过来后,付叔保转身回车上拿了瓶水递上。苏菲表情惊恐,一动不动如被下了定身咒。付叔保好笑,他们不是爱吃奇怪食物,参菜什么的?咋一瓶离子水就吓怕了?他拧开水樽盖,道:“刚才在镇里买的,是纯净水。”
付叔保觉得有必要普及一下城市人狭窄的知识面,他清清嗓子:“电池补充液就是离子水,是经过特别过滤和电解的纯水,能喝的。”
“能喝怎么不见超市有卖!”苏菲哼道,冷静下来,也觉离子水应该没害,就是不屑乡巴佬如此振振有词。
“没市场需求呗,没味道,价钱高,二十几块一瓶呢,可金贵了。”
呵呵!还跟我说商业理论来着,苏菲语气清凉:“那我要谢谢你喽。”
“别客气,助人要紧嘛!”付叔保大方摆手。
苏菲嘴角抽~搐,呵呵!这乡巴佬果然是外星种,人话听不懂,还在自说自话。
付叔保见苏菲脸色依然苍白,难受得脸也在一抽一抽,他伸出手说:“把手拿来。”
苏菲戒备地退了两步。
城市是诈骗碰瓷大多,所以警惕心这么重?付叔保摇头,果然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
付叔保直接抓起苏菲的手,指住她手腕上方的位置:“用大拇指掐住,这是内关穴,能缓解晕车。”
苏菲嫌弃挥开他,掉下一句“我懂”就走回车上。
付叔保耸肩,踢踢地上的小石子,不领情就算了,难受的是你,我又不会少块肉。
“喂!”付叔保丢来一个塑料袋。
苏菲接过以为是呕吐袋,拈了拈有点重量,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橘子和一瓶风油精。
嚼着橘子酸酸甜甜,加上涂了风油精,苏菲才感到五脏六腑回归体内。
当看见小云站在学校门前的身影,苏菲很是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伸出头向小云挥手,围着小云的一群小孩欢快跑来,有几个更是赶着鸡来迎接。还没来得及感动,车一下急煞,苏菲跌坐在车厢地上同时,一个鸡笼从天而降…
“呀--”一道更为悠长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付叔保耳朵轰得发痛,探头看了看,确定车头站着的大公鸡没有受伤,他便飞快爬向后坐。他一手执起鸡笼,一手拉起苏菲,迅速关上两边车窗。
“叽叽叽叽…叽叽…”小鸡在车厢乱窜乱跳。
“头…头上。”苏菲感到头顶有东西在啄,一动也不敢动。
付叔保做了个噤声手势,摄手摄脚把苏菲头上的两只小鸡取走。
“你干吗关窗--阿嚏!阿嚏!”苏菲一边拨走脸上的鸡毛,一边尖声喝问。
“一分钟。”付叔保手忙脚乱把小鸡捉回笼里。
“你个神经病。我要下车--阿嚏!”
“半分钟。”
“立。即。开。门。”苏菲喊得揭斯底理。
付叔保掏掏耳朵,也自知理亏,但又怕小鸡走掉,他一咬牙说:“我数三声,你马上跳下车。”
苏菲被付叔保严峻以待的表情震住,愣愣点头。
“一”
“二”
“三”
车门开了一线,苏菲就侧身快闪下车,“砰!”车门迅速关上。
小云跑到车旁,见苏菲连滚带爬从车里出来,头上身上沾了不少鸡毛,还有些啡色的鸡粪状物体。
“哈哈!阿姨捉鸡吗?”
“我也想和小鸡玩。”
“阿姨是在扮鸡。”
“哈哈哈哈!”
死小孩,笑什么笑,苏菲呲牙咧齿:“吼!吼!”
“好玩,好玩,阿姨扮老虎。”
“我又想玩。”
把孩子打发回学校,小云要笑不笑的望着苏菲。
“小云,我终于见到你了。”苏菲热泪盈眶,上前求抱抱。
小云闪身避开,终于大笑出声:“哈哈哈!忍不住,哈哈!”
苏菲跳脚大叫:“绝交!绝交!”
见苏菲眼眶真的红了一圈,小云敛起笑,安抚道:“快跟我回宿舍洗澡,没事了。”
苏菲张开双手,可怜兮兮:“我踏着鸡毛而来,是真的想你了!”
小云心里一软,张手迎上,被苏菲一把拉住,双手在她身上乱揩乱抹。
“哎也!死女人引我过来?”小云笑着闪身走开。
“来吧!么么!”苏菲嘟起嘴。
付叔保停好车就看见两个女人追追逐逐,如在玩老鹰捉小鸡,就是苏菲更像只掉毛大鸡。
几撮黄澄澄的鸡毛在付叔保眼前飘扬,影影绰绰间现出一张灵动俏~丽的笑颜,明明晃晃间那笑容把昏黄天色点亮。付叔保盯着苏菲移不开眼,心头像有几百个鼓在擂动,一声叹喟从胸膛里发出:“哇!鸡毛仙子…不!简直是仙子下凡!”。
苏菲洗完澡出来,小云正埋头批改作业,书桌旁还有几叠待批。
小云宿舍不大,开放式间隔,被她布置得温馨舒适,小摆设小挂饰到处皆是。但想到她没亲没故留在这里,苏菲心里就不是味儿。
“在这不闷么?”苏菲边用毛巾抹头发边问。
小云除下眼镜,揉揉鼻梁:“不会啊!”
“这里没娱乐又没朋友,只有你挨得了。”
小云房间连电视都没有,笔记本还是旧式厚重那种。
“学生,家长和村民不就是朋友?”
“能一样?沟通得了,聊得来?”苏菲不认同,跟乡下人哪能沟通,就是知识水平已差了几个层次。
“和他们相处挺自在的,他们思想简单,没机心。”小云整理着作业簿说。
好听说就是思想简单,实话说不就是水平低?小云来了不到两年便由城市俪人变成村姑,人黑了又瘦了,苏菲看着也心痛。
苏菲试着开囗:“有打算几时回去么?”
“起码再过一两年吧。”小云把椅子拉到床边,面对着苏菲,温声说,“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在这生活得很好很好。你知我没事业心,没野心,以前天天挤地铁上下班,休假又是挤来攘往,每天上班等下班,下班等周未真的不知是为了什么。”
苏菲也熟知小云性格,不为事业待在霖城,房租贵,物价高也划不来。她轻拧小云脸蛋:“你开心就好,若过厌了乡下生活,随时回来,和我一起住,姐赚钱养你。”
小云感激苏菲的心意,她自小没爸,妈妈在两年多前病逝,除了几个远房亲戚,就只有苏菲一个闺密。
二人开始互聊近况,说到Ben的时候,苏菲脸上红通通的,像个初谈恋爱的小女孩。
小云取笑她:“不说还以为你是初恋,都几十岁的人了。”
“小云老师,无三不成几,我才二十六,不要误导孩子啦!”苏菲抱住枕头,继续说,“之前的男朋友就是随便处处,Ben是以结婚为前题的交往,懂?”
“哦!原来之前跟徐校草和郑公子处,你是在耍流氓。”
“耍你个大头鬼!是纯纯的恋爱。”苏菲耸鼻子,大学时的恋爱,吻吻脸蛋已经是极限,轻描淡写得像小孩玩过家家,哪能跟和Ben的相处比。
小云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副我懂的表情:“哦!跟Ben就不纯了。”
苏菲半张脸埋在枕头,满脸娇羞:“没呢!他很绅士的。”
“嗯?”小云吊起一边眉梢,明显不信
苏菲透过枕头传出的声音闷闷:“那次他见我怕,就…”她忽然执起枕头拍向小云,“他很专重我的,别瞎想!”
小云抢走枕头:“知道了,知道了,办事不成你也不用怀恨在心,拿我出气吧!”
“哎也?你个死女人。”
二人嘻闹之际,有人敲门,付叔保和一老奶奶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