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经过上次被冤枉下毒的事情后,变得深居简出,事后佟锦曾大礼赔罪,崔嬷嬷也只是叹一声,“公主的难处老奴明白,若非我一直不甘清静度日,也不会让凶手有机会从我这里下手,险些误了公主性命。”
之后不管佟锦找她多少次,要派给她何种差事,她都是这么一句话,拒不接受。
佟锦知道她心里有结,被人那样冤枉,一时半会的走不出阴影也在情理之中,便一切由她。
崔嬷嬷很快应召前来,本本份份地跪在佟锦面前,“老奴参见公主。”
佟锦心里有些无奈,相比起来,她更喜欢看到那个冷冰冰又会关心人的黑脸嬷嬷。
“嬷嬷请起吧。”佟锦上前扶起她,“今天找嬷嬷前来,是有一件事要跟嬷嬷商议。”
佟锦说罢便将曼音等人谴了出去,关上房门,与崔嬷嬷在房中密议许久。
崔嬷嬷离去的时候,面上仍带着抹之不去的震惊与难以理解。
“刘长空到了吧?让他进来吧。”佟锦有条不紊地吩咐。
忙碌了整天,入夜之后佟锦不免感觉到几分疲惫,不过只要想到将来,她的体内便似燃着熊熊火焰,任何人也难以浇熄。
次日清晨,佟锦早起便入了宫,一直听说温雅身体抱恙,几个月还没有完全康复,前段时间事情太多佟锦为避嫌没有入宫,如今却是不得不来,一是来探探好友,二则是有事要与她相商。
见到温雅的时候,佟锦吓了一跳。
如今的温雅还没过十六岁生日,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花季年华,可她神色灰败身体消瘦,竟是连往日一半的风采都没有。
“你怎么弄成这样!”佟锦快步过去止住她想起身下床的动作,“太后说你只是微恙,我便没当一回事,早知道……”
温雅摆摆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罗嗦。”
佟锦憋回后面的话,焦躁地坐到床边,“御医怎么说?”
“只说是心疾。”温雅哼笑一下,“还有的说我这是遗传了我母妃的病,可他们谁也不知道我母妃其实是中毒死的。”
温雅的生母良妃娘娘在贵人位上便芳华早逝,良妃还是后来追封的,后宫之中多有秘事,死个把个妃嫔也只能引起一时之议,但毕竟事关皇帝家事,像温雅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佟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人在宫里,要小心说话。”佟锦只知道良妃娘娘是死于心疾,后来永兴帝常念起良妃娘娘的好,这才追了妃位,加之温雅懂事,很得太后欢心,这才渐渐受了永兴帝的重视。
温雅再哼一声,“反正我早晚也要离开这里,小不小心还有什么用。”
“那到底怎么样?”佟锦问过才惊觉,“离开这里?你要去哪?”她忽地站起来,脸色异样难看,“难道是要和亲?”
温雅失笑,“还说我说话大声,你也好不了哪去,放心,不是和亲,是刑部尚书的公子,父皇说要考虑,不过其实心里已经允了,只是在争取刑家最后的忠心罢了。”
佟锦缓缓坐下,原本要与温雅商量的事再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温雅的心事,虽然温雅最终选择放手,但那不代表她心里也一样放得了手。
“蒋寒扬知道吗?”
温雅长长的眼睫垂下,“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佟锦居然点了点头,“是啊,他那样的无耻小人,知道了也只会推诿逃避,还能指望他什么?”
温雅面色疾变。
“你说什么!”温雅有些微恼,“他只是一个御医,在圣意面前,能做得了什么?况且这是我的事,与他何关?”
佟锦轻哼,“我说的不是你的事。”略略一顿,佟锦将那日在街上听到的话如数向温雅转述了一遍,末了冷笑连连,“云继海的阴谋手段,他这个做徒弟的,你以为他会毫不知情?可笑兰青还将他视为知己好友……”
“这不可能!”温雅忽地坐起来,面带怒色,“随便一个人在街上说了些话你也相信,真难相信你就是那个做诗讥讽群臣的温仪公主!”
佟锦丝毫不让,“若无依据谁会相信这样的事?兰青失去灵力,王爷不愿外人多打搅他,有关他的事情控制得极得严格,有关于不得外出寻医一事所知之人更是寥寥无已,世人皆以为兰青这么多年来定然瞧遍了满天下的良医与灵药师,殊不知,只有云继海一人而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温雅同样咄咄开口,“这样的事只须仔细调查照样可知!”
“那云先生的师傅呢?”佟锦眯了眯眼,“兰青与我说,云继海当年灵力极佳,其师灵力更是冠绝天下,后在皇上登基之时,那位师傅因所支持的皇子失势灰心出走,临行前将一身灵力尽数授于云继海,可有此事?”
温雅没有出声,定定地看着佟锦,忽然眉头一动。
“你也想到了?”佟锦哼笑,“这么多年来那位老先生音讯全无,我想,八成便是被云继海这邪功所害,被吸光灵力不幸身亡了!”
温雅有些不耐,“这都只是那人的一面之辞,你们当真相信?”
“若非心中早有怀疑,我们又岂会这么轻易相信?”佟锦说得咬牙切齿。
温雅倒笑了,“若真如此!云先生当年的灵力已然无敌,为何还要舍去一身灵力,转修灵药师?”
“谁知道!”佟锦也是到现在也没想通,“总归肯定是有了什么差错!”
“这根本就是你的偏见之谈!”温雅面向床内侧身而卧,“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
“所以你能这样嫁给刑尚书的公子吗?”佟锦不仅没走,反而放软了声音,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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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雅身体一僵,久久没有动弹。
“我只是做了个假设,你便能与我辩到这样的地步……”
温雅急急地转身坐起,“刚刚的事是你乱说的?”
“当然不是。”佟锦满面肃然,“是真的,而我也依然相信,只是你不信,便权当它是假设吧。”
温雅有些怔忡,呆呆地看了佟锦半晌,缓缓地摇摇头,“他……不会的,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除非是不知情,要不然……”
佟锦没有与她再深入探讨这件事,蒋寒扬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都很难改变她对云继海的看法,而蒋寒扬做为云继海的徒弟,也势必不再会让佟锦视为朋友。
温雅无力地倚靠在床头,“你进宫来找我,可是想让我帮你向父皇试探这件事的真假?”
佟锦看她有气无力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扶她躺下,“不是,是有另一件事与你商量,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很难帮到我。”
温雅垂了眼,神情中又染了淡淡的落寞。
“以前我和你说过,”佟锦放轻了声音,“事情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可如今见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可以后悔一次的。”
温雅抬眼,眼中盛了满满的不解,佟锦便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不是不能成功,只是你不去做,就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蒋寒扬这个人,我无意评价太多,就连兰青也没说过一句他的不是,所以我更没有立场说他什么,他是好是坏是忠是奸,都与我无关,但显然,与你有关。”
佟锦的话让温雅面上浮起一丝苦笑,这样的笑容与她青春的容貌十分违和,“我还能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了。”佟锦站起身来,“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不要后悔,至于我要你帮忙的事,并不是非你不可。”
佟锦说完便站起身来,想要就此离去,想了想,“我希望你可以安稳长乐。”
这实在是一句矛盾的话,温雅若要安稳,便乖乖接受永兴帝的安排;可若想长乐,唯有随心而为,两者如何能全?但做为朋友,佟锦依然希望如此。
离了温雅那里,佟锦出了宫,朱红的宫门于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重而滞涩的声音,佟锦站在宫门之前,望着湛蓝如洗的天际,许久也没动上一下。
“公主……”曼音过来,撑伞为她遮住头上骄阳。
佟锦吸了口气,“走,去……”她咬了咬唇,“算了,还是先回府吧。”
佟锦回到王府,又恢复了闭门不出的生活,转眼过了十余日,忽得了揽月公主的口讯。
“韩老夫人病重,公主希望能与温仪公主一同前去探望。”前来送信的是一直留在揽月公主府的清秋,经历了一些变故后,清秋更显沉稳,看她的样子,在揽月公主府里也是颇为得力的。
“病得很严重吗?”佟锦关切地问。
月初的时候永兴帝曾因御史弹劾太子而迁怒于韩林,还发了金牌要韩林还朝,可事情过去这么久,韩林并未回京,永兴帝也暂时未再提起这件事,让佟锦不由得有些担心。
清秋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据说撑不过月底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