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么哈?”未少昀不耐地解着自己领上的扣子,有要脱衣服的意思。
赫连容忙从呆滞中强迫自己回过神,二话不说地踹了他一脚,“做什么!”
未少昀的手颤了一下,回过味来火大地一脚飞来,在碰到赫连容前偏了点方向,踹到赫连容身边的车厢壁上,怒吼一声,“换衣服!你能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跟我说话!”
恐怕是正常不了了。马车一颠一颠地,他也一颠一颠地,脑袋上下晃动得像中风前兆似的怎么正常啊?不过赫连容在身后摸到了两件外衣,正是未少昀和未少阳先前换下的,也知道是自己敏感了,见人脱衣服就往不纯洁的方面考虑,这样不好。
未少昀没好脸色地拽回自己的衣服,换好了之后坏笑着琢磨一下,用脚尖碰了碰赫连容,一脸狭促之意,“诶,想歪了吧?”
赫连容没吱声,看着他发呆,未少昀的眉头拧起来,“怎么了?”他语气极为不耐,却朝近处挨了挨,瞟着赫连容,“吓着了?不是没踢着么?”
“你刚才说严嫣的事是真的?”赫连容寻思的是这事。
未少昀“嗯”了一声,又像强调似的说:“事实证明我也是有人喜欢的。”
赫连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这话的时候是清醒的吗?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未少昀气结地瞪她一眼,掀开车帘坐到外面去,大有事实胜于雄辩的壮烈意味,不过赫连容还是不能相信。
谁会这么青光眼舍未少阳而就未少昀?什么天壤之别、云泥之别、优劣之别……这些词汇简直是为这兄弟俩而造的,更别提未少昀还三番两次的戏弄严嫣,差点害得她小命不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赫连容扶额,谁来救救她,这到底是什么变态狗P理论!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严嫣有正式宣布自己喜欢的是未少昀吗?说不定是未浑球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谁都喜欢他,自我催眠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赫连容掀开车帘,打算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他,却发现他早不在车上了,车夫说他一进城就跳下车,不知去哪了。
真是来去如风啊,于是赫连容的推理结果只能暂且搁置。
回了未府,府里的下人似乎显得比往日忙碌,进了听雨轩赫连容才听说是大夫人下的命令,晚上要特别置办酒席给严嫣庆生。赫连容笑了笑,这种笑容完全是无意识的,她在想,如果今天过生日的是未冬雪,是决计看不到这种情景的。
赫连容感叹一声,从自己的百宝箱中给严嫣挑了副手镯做礼物,晚饭前又特地提前一点赶到大厅去,想见到严嫣就把礼物给她,免得当众送出又让某些多事的人挑剔。
不过她到达时严嫣还没到,却见到未少昀和未少阳都在座上,虽然知道是为严嫣的生辰,还是不由得诧异一下,自己进未府的时间不短,像今天这样全家聚齐一起用饭的场面却是极为难得的。
未少阳见了赫连容打了声招呼,“二嫂可舒服些了?”
未少昀也转过头来,目光中带了些惊艳,不过视线却是投向赫连容身后,赫连容刚想扭头去看,就听严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表嫂的身体可好些了?”
赫连容回过头去,便见一身盛装的严嫣站在门口,鹅黄色的外裳显得她格外可人,瓷细的肌肤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更显精致,眉若远山眼含秋水,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赫连容不禁称赞一声,严嫣轻声谢过,笑着携了赫连容的手一同进入大厅。未少昀目不转睛地吹了声口哨,让严嫣羞得低下头去。未少阳也似有些惊喜地笑道:“嫣儿真是大姑娘了。”
严嫣抿嘴一笑,看向未少阳的同时目光偏了偏,随即又低下头去。赫连容终于察出些许端倪,这……这个严嫣……怕不是真的对未浑球有意的。
怎么可能!赫连容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未少昀连连朝她招手,“你快过来,站在那没有压力么?”
赫连容瞪了他一眼,惹来严嫣一阵轻笑,不过那笑意只到嘴角,却没达眼底,反而显得有些酸涩,赫连容仰天长叹啊,这年头美女都瞎了眼啊。
感叹着朝未少昀看去,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自己没有发现的优点,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未少昀的目光飘了飘,却又改变主意地直盯着赫连容,先发制人地道:“看什么看!”
果然还是浑球啊!赫连容郁闷得想吐血,不过还没忘了正事,让碧柳将礼物给严嫣送过去,严嫣笑着道了谢,未少昀倒不满了,“我送过了,你又送,赔本了!”
赫连容白他一眼,谁要跟他送一份礼物!
又过一阵,老夫人等人到了,见了未少阳便问:“酒楼的事开始张罗了吗?”
未少阳低头称是,未少昀在旁道:“奶奶,这次的事我要一步步的重头做起,您别盯着少阳,盯着我就行了。”
老夫人也不知信没信,总之是很欣慰地点点头,未少阳诧异地看了未少昀一眼,未少昀抿了抿唇,“晚点咱们商量商量酒楼的规模、成本这些事,还有……我下午去回春楼找了他们的掌厨,虽然他不想离开回春楼,不过给我介绍了两个他的师弟,可以去找找他们看。”
“二哥……”未少阳脸上的诧异渐变惊喜,“好,晚点我们商量一下。”
老夫人的脸上笑开了花,又像有些感动,已说不出任何话来,显然任何言语都概括不了她心中的激动。胡氏更是舒开了她的眉头,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有赫连容,无语到极点。这浑球的拿来主义也运用得太自如了吧?面对众人的欣慰神色还受之无愧的模样,真是浑球!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赫连容,还有一个人是高兴不起来的,那就是吴氏。
眼看着家里最没出息的浑球都受人嘉许了,她有点坐不住了。
也是严氏眼力好,一下子就看出吴氏的想法,朝着未少阳淡淡地道:“少阳,前两天说给你大哥安排的差事安排得如何了?”
吴氏又是错愕一番,神色既疑惑又难言,像是怎么也想不通严氏怎么会主动提起这事。
未少阳道:“未必知的总库房里缺一位监督管事,我想让大哥去接了这个位置,虽然只负责监督,但一来这差事轻松,二来自家人也信得过,大哥为人稳重,定能胜任。”
严氏点点头,朝吴氏道:“淑芹,你可满意?”
吴氏想来是不太满意的,因为这就是个空差,没什么实权,但聊胜于无,吴氏便点点头,“有劳少阳费心了。”
未少阳颔首还礼,严氏又道:“今天我和娘商量了一件事情,娘,您说吧。”
众人的目光便投向老夫人,老夫人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叹了一声,“咱们家的祠堂也有几年没整修过了,前段时间还听说祠堂漏了雨,总不能委屈了祖先,也该好好修修了。”
修缮祠堂,本是子孙应做之事,赫连容没觉得什么不对,可她却见到吴氏的身子明显一绷,胡氏的眉尖也重新聚拢,就连来去无形坐着无声的姑奶奶,双唇都微微地开启忘了合上。
吴氏稍显紧张,却又故做轻松地道:“奶奶,那是去年的事了,漏雨的地方早修补上了,有少暄看着,您就放心吧。”
“话不能这么说,你公公在世的时候不也是三两年就把祠堂翻新一次么?自打你公公过世,没人提这事也就没人想着了。”严氏瞄了一眼吴氏的神色,淡淡地道:“你放心,没有责怪少暄的意思,只是少暄的能力我们都清楚,当初把祠堂里的事交给他打理也着实有些勉强,现在他又要去未必知帮忙,两边哪能兼顾?以后祠堂的事少暄就不用管了,交给少阳就好,少暄就专心做好未必知的差事吧。”
“那、那差事说白了就是个闲差,有什么不能兼顾的!”吴氏一时心急,这话冲口而出,严氏猛地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少阳还会有意安排个闲差给少暄?”
吴氏自觉失言,抿抿嘴角,“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那边差事比较轻松……”
她这一解释,更显得有些不寻常,赫连容记得上次吴氏提出要搜听雨轩的时候,未少暄就提了一嘴祠堂的事,被吴氏喝住,现在她又不惜说出这种会开罪未少阳和严氏的话,为什么呢?要知道打理祠堂可是个辛苦的差事,极容易招人诟病,又得不到什么实惠,不像吴氏会争着做的差事才对。
“别多说了,就这么定了。”严氏丝毫不给吴氏上诉的机会,站起身来,“大家去用饭吧。”
吴氏紧咬着下唇没动地方,似是十分不甘,老夫人也没动,敲了敲手杖,朝严氏道:“少阳的事情也多,别再为这事烦他,修缮祠堂的事……就交给少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