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倒是老夫人疼孙子,拿自个儿私房钱贴补江白圭了,人家祖孙情切,碍不着旁人,栀子撇开银钱再不说,只扫了一眼摊在桌上的墨盒,道:“可是要收起来?”
江白圭点头:“收进书房放到搁架上,过两日有两个旧日府学同窗要来江陵,我要带了去与他们鉴赏一番。”他看着栀子盖盒盖,手指白润纤长,心中一热,伸手拉了栀子坐在怀中,附耳道:“古时就有红袖添香,不如我们一并去书房,你来研磨,我写两幅字与你看。”
虽昨晚有了亲密接触,可栀子还是不习惯与江白圭这般接近,此时陡然间跌坐在他怀中,只觉尴尬无比,忙回头去看洞开的房门,道:“快快撒手,二丫杨妈妈与几个就在门外。”说罢,就要挣扎着要站起身。
江白圭听栀子说,方才发现房门敞开,慌忙松开手臂,任由栀子站起身,讪笑着望了外面一眼,道:“她们离得远,想来没瞧见。”
两人正觉尴尬,老夫人房中清影来请,说老太爷要见他们。栀子与江白圭将墨盒收起,方才随清影去颐养居,到时,老太爷与老夫人都在,正隔几坐着饮茶。
见礼后,老太爷指了下首的一张圈椅让栀子坐,又让清影与栀子上茶。江白圭瞧没自己的份,就凑到老太爷跟前,笑道:“祖父,我也正口渴,不如让清影与我上一盏茶罢。”
老夫人最是喜欢江白圭这般小儿状,笑着拉了他要在身边坐下。老太爷见状,双目一瞪,道:“坐什么,他日日糊涂,只站着才能清醒,才记得住我的话。”
老太爷习武之人,瞪了双目自有一股威势,加之声音洪亮,倒将栀子吓了一跳,江白圭也再不敢坐,规规矩矩的往边上站了,只老夫人神色如常,嗔道:“白圭新婚,你这是作哪门子气?倒叫他在新媳妇面前扫了脸面。”话是这样说,老夫人晓得老太爷说一不二的性子,到底不敢再喊江白圭坐。
老太爷吃了一口茶,瞪着江白圭道:“都说成家立业,如今你已成家,是有家有室之人,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整日游玩,是时候该认真读书,预备来年的会试了。”
江白圭心中不以为意,但在老太爷面前他可不敢表露丝毫,认认真真的应承下。老太爷满意的点头,又道:“我吩咐门房,没我的允许,你再不许出门去,就是有人来访,也不能放了人进来。”
听老太爷设了门禁,江白圭坐不住,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去看老夫人,老夫人虽心软,可也希望江白圭考个进士做官支撑门户,就将脸埋进茶盏中,只装作没瞧见。
老太爷又转头看栀子,神色和蔼了许多,笑道:“白圭媳妇,我叫了你来,就是与你说一声,以后好好看住他,若是他贪玩不认真读书,就来与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栀子应下,瞧老太爷老夫人待江白圭如同八岁小儿,心中不免感叹。
老太爷又教训了江白圭一阵,方才放了两人去,还未走远,清影又来叫,说老夫人有请。江白圭待要去,清影拦住了,说只让栀子一人去。
栀子随清影到老夫人房中,与在江夫人老太爷跟前受到的礼遇又不同,老夫人不指坐与她,更没让人与她上茶。早饭时,栀子就瞧出老夫人并不喜她,也不在意,立在老夫人跟前陪了小心与她说话。
没说两句,老夫人就道:“白圭要静心读书,你不许拿琐事去烦他,凡事都要顺着他,以他读书为重。”
老夫人上来就这般直接要求她在江白圭跟前做小伏低,栀子只得暗自苦笑,唯唯诺诺的应了。老夫人瞧栀子小意应承,面上待栀子也就活泛了一些,还要嘱咐,江白圭却掀了门帘子进来,笑道:“祖母,你可真不够意思,先前祖父训我,你只在一旁看着,也不帮我一句。”
老夫人急急拉着江白圭在身边坐,又从腋下扯了巾子替江他抹汗,这才道:“你祖父说的没错,你玩乐了三年,也是时候好好读书,来年考个进士回来孝敬我,我心中也就无憾事了。”
江白圭拍着胸脯道:“祖母难道连我也不信,对我来说,考个进士还不是信手拈来之事?”
老夫人乐得眼睛都笑没了,迭声道好,又道:“我就等着那一日。”
祖孙俩亲亲热热说话,栀子只当自己完全隐形,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好一会子,老夫人取了十两银子与江白圭,道:“一会出门去瞧瞧,可有喜欢的笔墨,买了回来用。”
江白圭袖了银子,又与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方才辞了出来,背了人,与栀子道:“我怕你被祖母唠叨,特地赶来救你,你拿什么报答我?”
栀子心中微微动容,却还是撇嘴道:“老夫人为何要唠叨我?”
老夫人时常在自己跟前抱怨老太爷定的这门亲事,江白圭自是晓得老夫人不喜栀子,可这话他却不好当着栀子说明白,只是笑道:“反正我是救了你,你得补我一盘萝卜糕。”
栀子道:“萝卜糕不难做,只是厨房没萝卜。”
“你才来一日,就连厨房有没有萝卜都晓得了?”江白圭奇怪,可他惦记着萝卜糕,便道,“这还不好办,让买办上的人出门去买就是了。”
江夫人那般节省饭食钱,栀子自然不敢为做糕点让买办特地去买菜。只道:“先欠着,还是等有萝卜之后再做吧。”
江白圭很是失望,怏怏的应了声,与栀子回静心居去。
却说老夫人等江白圭走了,开箱将银子搬出来数,越数越发愁,一时没注意老太爷进了屋。老太爷瞧摊了一桌的银锭子,面上就不好看,道:“是不是又拿了银子与白圭胡闹?”
老夫人忙将银子收起来,替江白圭辩解,道:“他只是喜爱名家笔墨罢了,哪里就算是胡闹了?”
老太爷面如锅底,气道:“什么笔墨不能用?非要名家的?他这还不是胡闹?”
老夫人与老太爷相伴多年,自是晓得他的七寸,缓声道:“我让所有人瞒着白圭,不让他晓得家中境况,就是怕他心疼银子不愿意再买。他失了心头所好,读书能有劲头?读书觉的没劲,如何考个进士来家?且说了,若是白圭晓得了家中的境况,心中只为家中忧心,哪里有精力去读书?”
老太爷虽不赞同瞒住家中境况,可一听关系到明年的会试,他就不得不慎重,转念一想只要将江白圭拘在家中出不得门,他也没处花钱去,就默认了老夫人的做法。
PS:今天去学校为儿子注册,忙乱了一上午,回来最大的感受就是,现在读书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