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dyMorgen!”
看到那只一跃而起的红色大老鼠,年年惊喜地大叫。
毛茸茸的圆耳朵动了动,摩根夫人优雅地撞进狼群,踩着躲闪不及的狼头狼爪狂奔,它背上的小矮人哈哈大笑,棒棒糖一样的大锤四下乱挥。
一人一鼠如旋风般冲到年年身边,小矮人约克弯腰一抓,早已冲出的年年顺势拉住他的手臂一跳,坐在摩根夫人背上亲昵地抱着它的脖子揉揉蹭蹭。
摩根夫人开心地叫了一声,甩着尾巴掉头就走,约克收起大锤,倒坐在大老鼠背上,冲着措手不及的是岁等人做鬼脸。
红色旋风转瞬消失,只留下一条空荡荡夹杂着血色的通道,和一只大老鼠扭来扭去的背影。
“这些矮人的坐骑还真是五花八门啊。”三尺水站在是岁身边,啧啧称奇。
是岁大手一挥:“进攻!”
三尺水缩了缩脖子,扭头看松青。松青也一挥手:“别急,会长暂时脑子发热,让他冷静冷静。”
是岁冷哼了一声,没再坚持,看着从头顶呼啸而过的风雪,取出了武器玉埙。
......
远远地看到萨拉几人,年年拍了拍摩根的大脑袋,转身用力抱了一下矮人约克,便像个小炮弹一样飞扑进了萨拉的怀里。
“萨拉!我好想你!”年年抱着萨拉的腰,抬头踮脚一蹦,啪唧一下亲上萨拉的脸蛋。
年年从萨拉怀里绕出,撞到满脸坏笑的海德身前,躲开了他又要捏她脸的魔爪。
“亲一下啊,亲这里。”海德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别亲别亲,抱、抱一下就好了。”杰基尔涨红着脸,扭捏地小声道。
年年给了杰基尔一个大大的拥抱,又一巴掌拍开海德凑过来的半边脸,咯咯笑着看尼克把这人拽走。
约翰摘下头盔,年年揪了揪他那一头辫子,脸颊贴上脸颊,嘴巴在空气中轻轻地发出一声亲吻的声音。约翰的右手轻轻搭在年年的肩膀上。
“你的善良幸运将伴随我一生的每一天。”(注2)
等到年年向约翰道完谢,矮人克拉夫特一脸不耐烦地伸出右手,看着年年皱眉:“你怎么跟那些家伙混在一起,都腹背受敌了还不跑?”
年年握住克拉夫特的手上下左右地乱摇,回头看了看:“腹背受敌?哪儿还有敌人?”
克拉夫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两侧:“那两边有人靠近,好像还是盾兵,这附近有正规军?”
矮人族的夜视能力比精灵族还要更好一些,毕竟他们在背景设定上是常年生活在漆黑的洞穴里的。
“诶?”年年一愣,连忙冲着从刚才起就莫名忙碌的萨拉、尼克和迪昂摆手,“停手停手,那是友军!”
三人立刻收手,刚刚聚起的加料暴风雪失去目标消散在了空中,给在场的千余人下了一场绿叶飘飘的小雪。
年年松了一口气,拉着表情越来越僵硬的克拉夫特去找迪昂。约克和双胞胎暗自窃笑,克拉夫特这个暴脾气,见到谁都是不耐烦的样子,也很讨厌肢体接触,只有年年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有年年才能让克拉夫特主动伸手。
年年看着依然俊美如天神的迪昂,饶是熟识已久,也被男色闪得有点头晕。迪昂抬手一个响指,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他修长的指间绽放,但下一秒就被风撕成了碎片。
年年无奈地看着故作无事发生的尼克,轻轻地抱了一下迪昂,偷偷地摸了一把迪昂光滑的后背,满足地低头傻笑。
“你现在胆子倒是大了,最近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尼克拉过年年的两只手,包在自己的袍子里用力搓。以前年年也就过过眼瘾,现在竟然还敢上手摸了。尼克深深地觉得这孩子越来越皮,越来越不好带了。
“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说明她终于觉醒了性别意识,我们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萨拉捏了捏年年的脸,手指勾起她的颈饰,“很好看的首饰,别人送的?”
“对,好看吧?尤其是这个狼牙,帅不帅?还有我的新衣服,漂亮吧?”年年神气地在原地转圈,炫耀着她的新形象。
“很不错,自己挑的?”身为这个佣兵团里唯一的成熟-女性,萨拉自觉地拉走了年年,想陪她聊聊悄悄话。
“不是,都是别人送的,还有别人给我做的。”年年有点脸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脚这一身竟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等会儿,有情况!”海德揪住年年的帽子,“只听说你多了个哥哥,怎么好像还多了个情人?”
萨拉打量年年,看着她那完全贴合身材的衣服也有些冷了脸:“他人在哪里?”
“在......”年年眨了眨眼,突然脸色爆红地跳起来,“别误会别误会,我、我还、”
“一个追求者而已,你们激动什么?”
尼克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爬到摩根夫人背上、随时准备冲锋去剁人的约克,又看了看胡子眉毛都被怒气吹上天的克拉夫特,最终把视线递给了迪昂:
“你回头给她补个课,让她学学男性心理和自我保护。”
“其他的性别教育交给你了,反正也只有你方便。”尼克扭头叮嘱萨拉,把手一摊,“好了,这个问题等我们见到人再说,先把眼前这些垃圾处理一下。”
圣诞小丑团的成员们久别重聚,气场契合,自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之外却早已血流成河。
马匪们不愧是系统刷新出来的消耗品,聪明地绕过了这几个实力不明的怪人,重整旗鼓后热火朝天地向行天下发起了进攻。
“这关我们什么事?”约克骑在摩根夫人身上,一人一鼠同时撇过头去,明晃晃地不想理人。
“那位哥哥就在对面,你们不想见见?”尼克指了指战场的中心。
“总要见面的,刚好给我们的小姑娘长长面子。”
“As.”(注1)
迪昂右手轻抬,一株树苗穿透他指间描画的字母扎根于空气,三息之后,一根奇怪的木杖被他握在手里。仗头如同树冠,仗尾犹如树根,树冠下几寸许是一个圆盘,还有一条流动的彩虹桥连结起圆盘上下的树身。
尤科特拉希尔(Yggdrasil),迪昂的法杖便是以这棵北欧神话中的世界之树命名。
“啧啧啧,太夸张了你,这些华夏玩家还不到60级,那些垃圾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尼克鄙视。面对这些人,以迪昂的实力根本用不着法杖增幅,现在这就是在赤-裸裸地炫耀武力。
萨拉笑了笑,脖颈处的灰蓝色蝴蝶纹身闪闪发光,那些如同白色眼睛的斑点逐一眨动,与她双耳处的蓝色夸张圆环交相辉映。萨拉的目光穿过交叠的人群,望向了战场的另一端。
尼克叹气,卷了卷袖子,抬起双手,手腕处的一对深青色宝石手环璀璨夺目:“我真心觉得,我们这是在炫富。”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三人已被萨拉的技能「水之幻」置换到了喊杀声的中央。迪昂法杖一挥,一个欧甘树文字母飘入地面,高大的紫衫迎风招展,拢住了行天下的玩家队列,被紫杉纳入保护范围的玩家看着瞬间加长了两倍的血条目瞪口呆。
萨拉看了看左右,蝴蝶纹身展翅欲飞,一个个人形幻影在马匪群中闪现,被打散后又重聚。那些马匪始终专心致志地与这些幻影搏斗,恍然不觉这些其实是一团水汽。
尼克抬头看向冲天的紫杉树,啪啪两个响指,满树的鲜红果实被风卷走碾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场红色小雨,被雨淋到的马匪开始痛苦地抓挠自己的喉咙。
萨拉瞥了一眼偷懒的尼克,在身边描摹另外几人的影像,把约克、克拉夫特、双胞胎、约翰和年年一起“复制剪切”过来。
抵达战场的双胞胎懒洋洋地拎起金色的法杖——这法杖就是一根上粗下细的金属棒槌,上面散乱地镶着大大小小的魔法水晶,看起来疙疙瘩瘩的,被其他人一致认为是审美严重缺失的典范。
给“炫富”的三位补满法力,双胞胎溜达到一位手臂受伤的行天下玩家身前,亲切地询问:“朋友,需要疗伤吗?”
年年扭头看了一眼。问话的人是海德。
“用这个,痛快点。”年年抽出自己的短刀扔过去,看着海德收起那把钝到快生锈的匕首,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不停点头的玩家。
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天际,年年听着骨头断裂的声音直摇头。
这种一切永逸的疗伤方式果然只有尼克那个疯子才能接受。
紫杉果实化成的小雨已经落尽,约克骑着摩根夫人在马匪群中横冲直撞,时不时传来That’sLife的歌声旋律,锤子砸在头骨上的闷响正合节拍。
三尺水哆哆嗦嗦地挪到年年身边,看着她身边那两个说正常好像也不太正常的人,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两位,看起来挺——”
克拉夫特烦躁地跺脚,一个黑洞洞的炮口从左手袖子里钻出,把三只野狼和三尺水的话一起轰成了碎片。
“不要与恶人做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注3)
约翰闷闷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三尺水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约翰,下去玩玩,试一下克拉夫特给你换的新枪。”尼克悠然飘过,推约翰进场。
约翰歪着头看了眼漆黑的夜色,又拉出自己的剑看了看,摇摇头退回到了年年身边。
尼克耸肩。这个环境太暗又太乱,确实不太适合让约翰炫一把武力。
三尺水的目光落在那个古怪的手枪柄上,又看了看那一米多长细细的剑鞘,挠着头不解:这哥们儿是玩击剑出身的?还有枪?华夏区来了那么多圣骑士,也没见过哪个端把枪呀!
三尺水摸出龙子剑,想和这位用枪的剑客切磋一番。毕竟这人刚才说了,他是只挨打不还手的那种人。
“这位——”
“嘭!”
一颗子弹擦着三尺水的脸颊飞过,三尺水心口一疼,低头看去,只看到一条细细的黑影转瞬即逝,一个三棱形的血洞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三尺水捂着胸口,指着约翰你你你了半天。约翰慢慢收剑回鞘,剑柄处的那把左轮手枪又变回了一个朴实无华的装饰。
年年看着三尺水叹气。
是什么让你以为约翰不会动手的?是什么让你以为约翰下手就比别人轻的?
整个佣兵团里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人只有我年年一个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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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卢恩文字,多重含义,包括梣木、奥丁、空气和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
注2:旧约诗篇23:6。另,约翰和年年行的是贴面礼,标准的。
注3:马太福音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