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阴里阳里的绕弯子,天知道说的是好话坏话。”习栏掸了掸自己宽大衣袖上莫须有的灰尘,神色倨傲:“不过无所谓,这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祝梨娇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习栏,又转过头看了眼项雨汐,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来找麻烦的习栏更多是针对项雨汐的。
“业环啊业环,”习栏一脸的嗤笑:“说你聪明你却不自量力,说你愚笨你又总能化险为夷。今天你十足没处逃了,敢动手打伤同门?区区六十板就揭过,未免太儿戏了。”
“习栏师姐,”泉杉开口接到:“这件事情我……”
“闭嘴!”习栏转过头去一声厉喝:“这么多小辈我给你留着脸面,最好别惹恼了我!你最近越发不懂规矩了,事后我少不得要去二师伯那里参你一本!”
泉杉脸色一变,咬着牙但当真不敢再多嘴,不过闪烁和偶尔瞟过项雨汐几人的关切眼神依然显示着他心思的活络。
“业环,”习栏冷声道:“现在就跪下当众领罚,然后向仪儿道歉,我就饶过你那几个无辜的狐朋狗友。否则,你们几个通通别想好过,迟早给我滚下山去!”
“习栏师姐!”祝梨娇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您统领山门上下万余弟子,凡事总该讲个‘理’字吧!”
“‘理’?”习栏冷笑一声反问:“哪个敢站出来说我讲的不是理?我的确统领山门万余弟子,这么多年也没人敢这样站我面前指责我不讲理,怎么就你这个刚入门的小丫头不自量力?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习栏说的话就是‘理’、我习栏做的事就都是‘道理’!”
项雨汐心底一声惊叹,当真是无以伦比的霸道、难以企及的嚣张啊。
习栏的确是单纯,这种单纯和脱俗助她在修道的道路上一帆风顺,节节拔高。可是这种单纯已经到达了不通人情、不懂为人处事基本道理的地步了,未免唏嘘。
“习栏师姐当真是一手遮天呢,”徐景御闻言忍不住开口:“也不知道这关于辈分的门规可酿造过冤假错案,说来也是,就是有惨案怕也一面倒的被遮掩了吧。”
“还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习栏上下扫过徐景御才道:“狗找狗,猫找猫,乌龟找王八,什么性子就找什么人做朋友。”
“那可惨了,”项雨汐微眯眼睛,顶嘴道:“习栏师姐岂不是格外寂寞?像你这种性子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就是想找个王八也难遇呢。”
“啪!!!”
……
清脆的声音似乎都带着回声,连番的刺激外加最后这一下大变故燃起了群众熊熊的八卦之火。
习栏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中悬着,人却转过头去一脸被怒意晕红的状态:“习楚你敢跟我动手?!”
“习楚不敢。”
关键时刻终于出现的楚陶、泉珊匆匆赶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习栏扬起的巴掌和项雨汐一脸倨傲的神情。被吓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的楚陶连忙一个闪身冲到两人中间,想也没想就伸手迎上了习栏的手臂,两掌相击的声响回荡才惊觉自己似乎又‘以下犯上’了。
“好啊,”习栏气极反笑:“今天一个个的都长能耐了,她业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你们一个两个都敢来冒犯我?”
“习栏师姐息怒,”泉珊款款行礼:“此事你有所不知,实……”
“少跟我面前废话,”习栏怒极,历来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师弟师妹突然全部倒戈,一种被背叛的挫败和委屈袭上心头,更滋长了怒火:“你们那些猫腻别以为我不知道!”
项雨汐心里咯噔一下,习栏如今恼羞成怒倒似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了。
“你,习楚!”习栏伸手指着楚陶的鼻子尖:“当初是谁领着业环进的山门?校友是吧?天知道你们什么勾当,业环从你这儿得了多少好处!硬生生的给塞到一期,你以权谋私算盘打得响啊!”
嗡的一声,项雨汐垂着头盯着脚尖和一小块的地面,耳朵却清晰地听得到嘈杂的议论声。也感觉得到投注在身上的一道道灼热的视线。
“还有你,项镜环!”习栏调转枪口趾高气昂的揭露道:“天知道你那入门考试的排名是真是假,在塔楼对师父也敢不敬,你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
“是啊,据说当时迷幻阵她表现得神乎其神的,可不就好像早就知道题目的样子?”
“还有她测试根骨的时候,咱们不是亲眼看见她那水晶球碎裂,还是习楚师兄……”
“怪不得,我说怎么一个小小弟子敢和习栏师姐叫板,敢惹业仪。”
“天呐,听习栏师姐说的没,她是走后门硬挤进一期的呢。”
“亏我之前还同情她,没想到……”
“就是……”
……
项雨汐冷哼一声,当真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习栏不过引出个话头,大家倒是见缝插针的自行联想了。
除了当事人楚陶,泉杉、沐禾、沐灵都是一脸的惊疑,泉珊咬着下唇神色复杂的样子。祝梨娇几个人更是狐疑的望着项雨汐,一副希望得到答案的表情。
“业环,”习栏等议论声渐渐消去才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抬头:“我素来是个心软的人,还是之前的选择,你若是肯跪下认罚、认错,我就放过你的朋友。哼,可惜,被你欺骗的朋友这个时候恐怕更需要你的解释和忏悔吧。”
楚陶如今成了众之夭夭,一时间更加不好出头,时不时的瞟向项雨汐却迟迟收不到任何有用的信号。然而,此番举动落在别人眼里更加的惹人非议。大家自然不敢议论楚陶,却是愈加把项雨汐损了个狗血喷头。
“业娇几个也是上当受骗,拿这种人做朋友。”
“这种时候了,还拖累朋友下水,业娇他们也是瞎了眼了。”
……
“习栏师姐,”沐禾突然开口:“就算你为业仪撑腰也不必弄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泼别人脏水吧。身为直系师姐,我手下的师妹我自然要护得周全,还请您注意身份,积些口德,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日后才好做人。”
“沐禾!”泉珊瞪了沐禾一眼却没在斥责,反而转身对习栏道:“师姐,如今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不如找师父来……”
“有我在还不够吗?”习栏睨了泉珊一眼:“我说了,我只要她跪下认错就行,这为难她了吗?业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可别还想要立牌坊。”
“不必你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祝梨娇深吸了一口气,却平静的突然出声道:“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和你一样狂妄自大的表妹惹是生非,你们才以权谋私、压榨新人、无法无天!若说起来这神霄派上下五千年最大的黑幕,也是你和业仪!凭什么要我们认错,还有没有天理!你只手遮天,好啊,我今天还就告诉你,有你这种货色在这胡搅蛮缠浑水摸鱼,这神霄派姑奶奶还真就不呆了!!”
一席话说得整个操场鸦雀无声,祝梨娇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怒火中烧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声音凄厉神色悲戚。
“反了天了!一个小小外系胆敢指责我?”习栏毫无创意的再度出手,依旧是重复之前的戏码扇耳光。
带着怒火出手的习栏,无论是速度、角度和力度,如今祝梨娇的实力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虽然长期沉迷阵法、符箓和炼器,但习栏武功内力不济也仅仅是在同辈中而言,这么多年来日积月累早已突破四品。
项雨汐这次不再沉默,看似缓慢的出手却恰到好处了拦住了习栏的手臂,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习栏的眼睛。真是闹够了,神霄派出来这种人也算作门派不幸了。
“你敢以下犯上?!”习栏一声变了音调的尖利呼喝:“单单这一条,废了你都不为过!”
项雨汐保持着姿势没动,这会儿除了泉珊眉尾抽动两下外,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事态变化上,哪里想得到为什幺小小外系拦得住习栏。
“习楚!”习栏冷哼一声:“过来给我扇她!”
楚陶抬起头当先看了项雨汐一眼,却一样毫无讯息,回头一脸犹豫。
“怎么?!你敢抗命?你可想好了,可别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毁了自己的前程!”
楚陶闻言向前走了两步,正站在习栏和项雨汐中间。
“你们做人别太过分了!”祝梨娇急着欲往前,被习栏伸手隔了出去。徐景御和轩墨阳也一早要‘造反’的时候就被特殊关照起来。
沐禾踏前一步欲向楚陶说些什么,整个操场除了当事人的声音,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楚陶抿了抿嘴唇,在习栏得意洋洋的冷厉和贾沛仪噙着冷笑扬起嘴角中举起了右手。一切都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楚陶正对着项雨汐高高的扬起巴掌,盯着项雨汐的眼睛。
“习楚。”项雨汐突然开口,面色平静得宛如事不关己。
“给我狠狠地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