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神棍自嘲的冷哼一声:“我被逐出师门后并不服气,没脸去见家人,干脆来到平城打拼。这期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的想法,每日每夜的按照逆行经脉的方式修炼。”
项雨汐再度打量了一眼老神棍,下垂松弛的皮肤长满了老年斑,褶皱勾勒出深深地沟壑布满脸庞,怎么看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猜得没错,”老神棍似乎通过项雨汐打量的目光得知对方的想法,坦然道:“我如今这副样子就是逆行经脉修炼的后果。”
“是加速衰老?”
老神棍伸出手举到自己眼前,看着几乎伸不直的畸形形状和迟钝感官,苦涩的应了一声‘是’。
“除了这个呢?”
项雨汐默默地在心里将对老神棍的称呼变成了一个更普遍的‘老人’,当然,也更尊重。
老人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一眼项雨汐。
“除了加速衰老,还有其他的副作用吗?”项雨汐问道:“更何况,事无巨细有利有弊,逆行经脉的好处是什么?”
“没有其他副作用了。”老人摇头,随后目光在项雨汐身后的阿光和司机身上转了两圈。
项雨汐当即会意的回头,结果阿光先行道:“我们两个去九姐那边看看,有事情直接叫我们就好。”
项雨汐点点头,这阿光别看憨憨的,可是人却机灵着呢。老人又将目光投注到楚陶和徐景御身上,项雨汐摇头道:“他们两个没有必要瞒着,绝对值得信任。”
老人点点头,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一旁的徐景御干脆倒了一壶茶水递过去。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慢慢说。”项雨汐点头。
老人咕咚咕咚的大口吞咽茶水,转眼一杯就空荡荡了。老人意犹未尽的摩挲着茶杯沿,缓缓道:“好处自然是有的,就是可以在逆行期间持续获得更加霸道、浓郁的真气,即使你体内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项雨汐盯着老人的眼睛,从里面看到的只有坦然,还有一丝丝的轻松和得意。
项雨汐第一时间转头,严肃的对楚陶和徐景御道:“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否则,绝对不可以使用。”
楚陶一耸肩:“我又不傻,我知道分寸。”
徐景御也点点头,不过项雨汐担心他反而不关于这个让人惊讶的信息。而是徐景御这家伙从始至终都不在状态上,眼神飘忽、魂不守舍,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其实全部都系在费有物身上。项雨汐甚至怀疑这家伙听没听到这经脉逆行的秘密。
“一开始,”老人继续开口,一脸的回忆神色:“我并没有发现经脉逆行的副作用,只是一味的为得到了强大的真气内力而兴奋。于是自然而然被一些人发现,并且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尊重和供奉。我当时春风得意,便顺势为一些各界的大佬做保镖、铲除异己,得到远远超出付出的回报。”
项雨汐甚至能够想象到这样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当时是怎样的风生水起,好不得意。
“直到后来,你发现了这副作用,惊恐不安的同时却已经无法舍弃它带给你的地位和荣华富贵。”
老人认真的看了一眼项雨汐,一脸温和的笑意,似乎在每个人回忆过去的时候,无论是血泪史还是欢乐GO,都会带着一脸追忆时特有温暖。
“没错,于是我在形势所迫下继续疯狂的透支我的一切,直到成了如今的模样。”
“很精彩,”项雨汐站起身点头赞赏道:“前半段让我对你肃然起敬,后半段让我觉得你咎由自取。”
老人措愣的看着项雨汐,呆呆的样子任谁也想象不到从前意气风发的形象。
“你敢于冒险敢于挑战传统,勇于尝试,甚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冒险的代价,我敬佩你。但你贪恋浮名、贪恋奢侈的生活和被别人追捧的谦卑态度。逃避、不敢面对事实。落得这个结果只能说你自作自受。”
老人愣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项雨汐话里的意思,呼吸马上变得急促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项雨汐。
“你…你说我……”
项雨汐压根没有被人怒视的不安,看着老人撇了撇嘴:“拿得起是勇气,放得下是肚量。”
老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项雨汐歪了歪身子,靠近一旁的楚陶,看着老人失神的眼睛和无意识的状态,不放心的问道:“不会被我刺激疯了吧。”
楚陶没有搭话,项雨汐转过头看过去,楚陶竟然紧皱着眉头盯着老人,一脸的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怎么,”楚陶摇头苦笑:“狗血剧情而已。”
项雨汐正一头雾水,余光里瞟见几乎和老人一个状态的徐景御,不由得失声苦笑。
“我叫楚陶。”
楚陶突然出声自我介绍,项雨汐好奇的看过去,似乎隐隐猜得出楚陶要做什么。老人的目光微微有了些焦距,但依然失神落魄的样子。
“我的父亲是各道各界各处灵庄的总负责人。”楚陶继续用平板得好像讲诉的事情与自己毫不相关一样。
老人回了神,半张着嘴惊愕的看着楚陶。
“他叫楚天阔,他还有在神霄派灵庄做掌柜的弟弟,叫楚天宽。”楚陶盯着老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我小的时候就被选入了神霄派,父亲总在各地奔波忙碌,那个时候我最崇拜的就是叔叔。入山门的前一晚,我对神霄派的一切都好奇、都憧憬,央求叔叔给我讲讲那里面的故事。”
老人目光游离的在地面上扫过。
“他和我说起他的师弟,”楚陶叹了一口气:“他说师弟极有天赋,虽然为人棱角太多,但是打磨打磨必有所成就。可惜,他还没来得打磨,师弟就已经作出更为激进的事情。他说他必须维护神霄派的传统和根基,这不容质疑,可是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的预料。最后的结果他无能为力,他总觉得亏欠了师弟,如果当初自己早些关心他,或许事情就是另一个样子。”
项雨汐看到老人红着眼眶抽泣,也跟着皱起眉头。
“叔叔后来离开了神霄派,专心致志的跟着父亲做生意,但是他始终呆在神霄派。即便有更轻松更好的工作等着他,但他从未离开。他曾经挚爱师门,从未想过脱离,如今即便脱离,也想在这里等等看。”
老人已经情绪失控的失声痛哭起来,项雨汐微张着嘴,心里暗道果然是巨狗血的剧情。
“讲得不错吧,”楚陶突然悄声道,一脸的得意洋洋。
“我去!”项雨汐压低了声音,看老人的目光中就带了一点同情:“你编的?”
“当然不是,”楚陶翻了个白眼:“是真的,只不过没我说的这么肉麻这么基情而已。”
项雨汐忍着笑竖起大拇指:“人才!”
“但我说,”项雨汐继续道:“这绝对是个阴郁性格的人,疯狂着呢。而且看他之前做出的事儿也知道这人性格和人品不过关,你别引狼入室啊。”
“还不行给人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楚陶小声道:“我叔叔真想见他,我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项雨汐撇了撇嘴,看老人还在捂着脸窝着身子痛哭,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好了好了,”项雨汐放大了声音,惊得徐景御倒是连忙回神:“过几日我旁边这位要回神霄派,你要不要更着去?”
老人扯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袖在脸上抹来抹去,吸了吸鼻涕,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洪亮和瓮声瓮气:“我回去做什么?我已经不是神霄派的人,恐怕山门都不让我进。”
“你进不去,我叔叔可以出来啊。”楚陶道:“你总不想让他一直等在小小的神霄派吧。”
楚陶这样一激,老人当即点头应了下来。于是徐景御回山的路上又多了一个人。
安排老人的房间,嘱咐好好休息后,项雨汐和楚陶交谈甚欢的离开,身后跟着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徐景御。
“这家伙怎么办?”项雨汐推了推走在旁边的楚陶,目光扫过身后的徐景御:“自从见到费有物后就不太正常。”
“这个我们可帮不上忙,”楚陶皱了皱眉头:“只能靠他自己纾解压力。”
项雨汐有些担心的,但思来想去这种心结,的确是要徐景御自己来解开。回到办公室,费九还不在,项雨汐三人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透顶。
直到阿光敲响了木门,带着一男一女走进来,项雨汐突然有种即将解放的感觉。
是习菁和泉杉。
项雨汐打量着习菁笑着回忆起这个人来,刚刚放假在楚陶带领下来到神霄派的时候,当时守门的负责人就是习菁。
“还挺快的嘛。”项雨汐笑着点头。
“小师叔,习楚师兄。”两人礼节知足的打了个招呼。
项雨汐皱了皱眉头:“不太习惯啊,干脆都别搞这些虚的礼仪了,又不是在神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