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成亲之后,已经不要家里在的供养,该给的孝敬,我们也都准时带回。以后我们还是这样,不管多难,我也不会向家里开口要一文钱。但总不能让相公没钱读书,孩子没钱吃饭,还要先寄钱回家吧?”
李萍之前真不会这样对欧阳氏,这些话她也就听听罢了,由着曾凡对付父母,那是他的亲生父母,她还真懒得为这个伤了夫妇的感情。只是这会,真是新仇旧恨,一块涌上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们寄那点钱回来,就算是完成了孝道,她也就不用对公婆尊重了?”曾庆不满起来。
每月寄回的钱,曾全一文不少的给了老爷子,老爷子也没有那个习惯给他们零花,要用,得找老爷子要。而曾全也是,现在家里的开销都是曾全的,但他也不是那种会给父母零用钱的儿子。
所以别看他们现在穿得光鲜,但真的手上没什么钱。现在他们觉得自己也是富人了,但荷包里一点钱也没有了。明明老大他们的钱也到不了他们手上,但是他们却很相信,总有一天会到他手上的,所以现在说缺钱了,要少给,这让他们怎么办。
“我现在每个月转一两多一点,只够家里人吃饭。到了京城,只怕连抄书的活都找不到。只能靠着萍儿一个人赚钱,老三两口子若要去京城,您放心,他的生活费也是我们的。这一点父亲不用担心。”曾凡微笑了一下。
“爹,他是什么意思,合着说,他们不要我们的,我们也就不该再麻烦他们。是不是说,这点钱就要买断父子之情?”曾庆说得更起劲了。
“爹,您至于这么想吗?大嫂是实话实说,我们在省城连个整鱼都舍不得买的。一两银子,还是大伯跟相公没日没夜的抄书赚来的。这些年,若不是大哥大嫂,别说大伯现在中举人,二伯和相公,若没有大嫂家的人脉,只怕想中秀才都难吧!”小柳氏轻笑了一下,“之前怎么样我不知道,这两年我们回来过年,可都是交了过年的银子的,可没敢白吃白喝。真没想到,这样,我们都不敢再回来了,合着当客都要被人当贼人般嫌弃了。”
“哥,我们走吧,现在还赶得上驿车。”曾仪虎的站了起来,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真是从进门起,就觉得自己受的气比一年都多得多。
“爷爷,这是今年过年的钱,您收好。”李萍拿了一张十两的银票轻轻的放在了老爷子边上的桌子上。回头看看丈夫,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每年回来,欧阳氏总会借机闹腾一下。但她真的没想到,这回竟然会在他们一回来就这么干了,难道真是为了老三夫妇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京城。
但是这些年,她怎么做的曾家难不成不知道。她能带着他们这些年,怎么会这回抛下他们。她不得不想,这是不是曾全的意思了。现在连何氏都没露面,显得很有些意味了。
“老大媳妇,听说你在陈家墨坊里有份子?”老爷子终于抬头了。
李萍怔了一下,墨坊的份子,还有酱坊的份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她也相信,知道的人是绝对不会传出来的。纵是墨坊内部的人,都不可能知道,这中间她占了份子。现在沉默了半天的老爷子突然问这么一句,她不得不想,现在他们是不是想通过墨坊份子的事,再挟制她什么。
“墨坊是义父办的,方子是我出的。当初二叔,三叔,两位舅父也是帮了忙的。当然,我也赚了一点钱。不过,爷爷,您问这个干什么?”李萍说得很平静。
“你不知道老二办的也是墨坊吗?你把方子给外人。”欧阳氏尖锐的叫道。
“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们知道吗?”李萍回头看看曾凡和曾仪。
曾仪摇头,写信和念信的都是他,李萍从不会自己拆曾家的信,就怕人说,曾仪若不知道,他们也就更不知道了。
“你哥哥没告诉你?”曾庆根本不信。
“我真不知道,不管您信不信。”李萍明白,他们知道曾全没告诉过他们,他们却怀疑陈家或者李彬告诉她了。不过就算告诉她了又能如何?这跟她有关吗?
“您几位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再说下去,我们到城里连客栈都找不到了。”曾凡笑了一下,轻轻的叩了一下桌子。
“你也说了,陈家用你的方子,若你没有份子,去把方子收回我们就相信你。”欧阳氏说得理所当然。
“相公,我们走吧。”李萍真待不下去了,起身决定走了。
“怎么心虚?”欧阳氏难得有回能占到李萍的上风,立刻起身叫嚣起来。
“要收回,也该是我向老二收回。他当年是帮我做过几个颜色的方子,但那个是我给了钱的,他是帮我做的。他用的也是我的方子,陈家还给了我钱,老二给过我一分一毫?那是我的方子,陈家买了,就是陈家的。老二用原本就是错的,现在还要强打讹要,老二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他读到狗肚子里我不管,相公现在举人,他是官身了,陈家没告老二,也没告诉我,只怕还是怕伤了亲戚的感情,真的陈家去敲鼓鸣冤,别说老二,纵是相公也得背一个治家不严之罪。”李萍脸色铁青,一字一句,毫不退让。
“你……老大,你就让你媳妇这么欺负你娘?若你不管,我就去告你不孝。”欧阳氏拍着腿大哭起来。
曾凡苦笑了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大哥!”曾仪都觉得难办了,现在他也觉得羞愧难当,但是明显的老娘现在就是逼大嫂。
“老三,你帮我去叫个车,我带娘去城里敲鼓。”曾凡还是云淡风轻,但说得无比清晰。
“也好,我替义父敲,总不能有人冒充他们的墨,还忍气吞声不是。反正我会绣花,相公,不考试了,我们也能过得不错。”李萍笑了,拉着曾凡的手,一脸轻松的笑意。
“老爷子,你看看,你看看,这对不孝的……”
“这是怎么啦?”曾全终于从外头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