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雨帘斜了,像一根根的细丝奔向草木、墙壁。
雨点儿落在张大娘的头上、身上,她吓的摔在一处,仰面向上,赶紧闭着眼,张开口,居然任由点点雨珠冲进水里。
她惊的赶紧爬起来,刚刚爬起又摔了一跤,脸朝着地面碰到一起,发出大动静来被房里已经睡下的儿媳妇发现。
张家二媳妇起身穿好衣服撑起一把伞赶紧去院里扶起自己婆婆,看着婆婆狼狈的模样心疼不已。
把人扶进堂屋,张家两个儿子都起身了,来堂屋看自己母亲。
张大娘身子有些发抖,好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蔚心疼道:“娘,这大半夜了,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娘,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房里睡觉,这是怎么弄成这样?”
“娘亲?你怎么了?说说话啊。”
问了许久,张大娘可算回过神了,她支支吾吾身子有些发抖道:“隔壁……隔壁……”
张蔚皱起眉头,连忙问道:“隔壁怎么了?”
“娘,你说啊?要不我去看看?”
“不行!”张大娘一把抓住张蔚,摇头阻止他。
她这般,张家儿子儿媳更加疑惑了,这是怎么了?
外面雨水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天空又是几阵闷雷响过,雨水好像被催促似的,大了一阵。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地上抽。
张大娘冷静了下来才抓住自己儿子张蔚的胳膊,支支吾吾道:“咱们家往后要……对秋娘母女客气些……”
太可怕了。
她听见了什么?
是林将军的声音没错了,林将军居然和秋娘……
秋娘居然是……
是圣上的女人?是宫里尊贵的娘娘?太可怕了?她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没错的,她亲耳听见的,她还爬到墙壁处看了一眼。
真真实实,就是林将军和秋娘,连房门都没关。
她放开自己大儿子,拍了拍自己身子,感觉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她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还能活命吗?她看见了这种事情还能活下去吗?
眸子里闪烁不停,一家人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闭口不提此事,只让二儿媳妇去打水伺候自己洗漱,换下这身湿透的衣服。
等换好了衣服,她躺在床上,还是惊心看见的那一幕。
灼灼其华,柔和的油灯关下,俊美的男人和艳丽的女人,其实是那样美丽的一副画面。
可就是这画面会要了她的命啊。
她望着床顶,苍老的脸上有些茫然失措。
雨水慢慢变得不大,不像是在下雨了,倒像是在下雾。
夜空好像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往远处看去,都是云雾,丝丝绵绵,街道、房屋、城墙,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廊。
许久,天亮。
鸡鸣声响起,所有的人陆陆续续响起床,街道上人行越来越多,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慢慢开张。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已经来了,行人不断,挑担赶路的,驾牛车送货的趁早动身。
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人一鞭子打在毛驴身上,毛驴尖叫一声,快步往前跑。
院里,严秋落醒来,身边没有那个男子了,她有些茫然。
等身旁孩子哭出声音来,她才反应过来。
连忙起身喂饱孩子,把孩子哄好,孩子哄好后慢慢睡了过去。
她扯来被子给孩子盖好,眼里又变得空洞起来,站起身子,想去灶房打水洗漱,可莫名其妙的走进雨雾中,顿时,一阵清新凉爽的感觉渗透全身。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滴滴的小雨点,这场春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织成一张大网,而她是这张大网里的小鱼儿,跳不出去,逃不出去。
院里的路面铺着枣子般大小的石子,暗红色,灰青色,有点儿落败。
春雨突然大了起来,如同满天发亮的冰块,飘飘扬扬地挥洒着。
打在她身上有点儿疼,青丝已经全部湿透,她走到枣树下,看着明明该发芽的枣树,却还是枯败破落光秃秃的树枝丫。
嘴里想扯出一抹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她伸手想扯下一抹枝丫,可太矮了,扯不到。
顺势抬起的脸被雨水冲刷着,她闭上眼。
她不讨厌林风远,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发生那样的关系。
从前被含荀……
那时她一心想报仇,身不由己。
可如今不一样啊,她……
最恨的是,是自己后来居然……从了……
任由雨水冲刷在自己身上,青丝已经全部湿透,衣裙也全部湿透,冰冰凉凉的。
雨水却突然小了下来,细雨如丝。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房屋上的瓦砾上,院里枣树枯枝上。
淋湿了地,淋湿了房,淋湿了树。淋湿了她。
睁开双眼,透过绵柔的雨丝织就的如烟的春纱,她突然转身进了灶房,生火烧水,等水沸腾了,打水沐浴更衣。
一切妥当,想烧火做饭给自己吃,可惜家里没米了,确实昨日就没了,她本来准备今日去买米的。
用面纱遮面,抱起还在熟睡的孩子,撑起油纸伞望街道上卖米的铺子走。
走到半路遇见张大娘,张大娘也看见了她,她有些奇怪,怎么几天不见,张大娘好像变得苍老了许多?
张大娘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两人插肩而过,她没再多想。
抬头望着那些打着伞、匆匆避雨的行人,继续去买米,买好米顺势去酒楼吃饭。
点好菜肴,吃着饭菜,孩子突然醒了,哄了会孩子听见隔壁桌讨论起林风远和秦小姐来?
“听说昨天林将军在秦府直接拒绝了秦家大小姐呢,现在秦家大小姐还浑浑噩噩的,听说是伤透了心。”
“我听说林将军可一点情面都没留,根本没顾及秦大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吧,直接说自己有心仪之人了,一丁点情面都不留……哎你说说,就算有心仪的女子了,多纳一个秦大小姐为侧室也无妨啊”
“……”
她听了一会,想了一下,突然明白昨晚林风远为什么会神智失常,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了,明明明就是中药的模样?
难道就是秦小姐下的药?若是爱而不得做出错事也能说的过去,可……
她皱了皱眉,秦小姐下的药可害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