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轻云,你还真是个废物!”
嚣张的话用那如同天籁的声音说出来却一点都不让人讨厌,说话的人斜靠在八角亭的雕花石柱上,一头墨色长发仅用一条发带绑着两鬓归拢的发,其余的头发披垂在背上,宛若被墨汁侵染了的瀑布。紫色的袍勾勒出他颀长劲挺的身姿,仅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风姿卓越,雅致不凡。
站在男人对面的就是墨千煜了,他对于男人讥讽的话没丝毫不悦,仿佛习惯了那些刻薄的话。他掀起眼皮,看着那一身慵懒气质的男人,语气淡漠地说道:“这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了,我还等着轻云陪我百年呢!”男人嘴角轻勾,那张有如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脸挂着笑,邪魅而肆意,漫不经心流露出的气势逼得人难以直视。
墨千煜的目光咻地一下转冷了,他语气阴冷:“澜珈,你才是害死轻云的罪魁祸首,休想再靠近轻云半步!”
“哼,且不说还没找到轻云,就说这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打得轻云魂飞魄散的,难道不是你么?养不熟的白眼狼说的就是你!”
墨千煜怒气顿时爆发了,他最不想听到那句话,偏这死妖竟当着他的面再三揭他的伤疤,他翻手,手上凭空出来一把弯月刀。
“呵,恼羞成怒?景星辰,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澜珈满脸都是讽刺,他直起身来,身体绷直,随时应对墨千煜的攻击。
然而墨千煜并没有出手,他转头,正好释钺从亭外闪身进来,显然释钺是有什么要汇报。不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他随手将兵器收起来。
“君上,”释钺压低声音,“祁姑娘带领人去了芜院。”因为这事不是什么机密,因此他也没有传音,而只是稍微压低了声音。
墨千煜瞥了眼正一脸兴味地看着这边的澜珈,而后看向释钺,声音平淡地问:“就这事?”他可不相信就这样的事,释钺会特地来禀告,根本就不值得重生之恶魔猎人。
释钺抿了抿嘴。说道:“沈芸沁被毁容了。”
墨千煜慢慢眯起眼,神色有些深沉,喜怒难测。听到一声嗤笑声。他挥了下手,让释钺退下。
释钺颔首,退出了八角亭,隐于暗处,他有些复杂地看着掌心的玉牌。他知道这件事的详细过程,但他仅仅只说了其中两条,另两条信息他却没有说,沈芸沁确实毁容了,但却是她自己下的手,最重要的是释言也去了芜院。还打了祁姑娘一巴掌。以君上对祁姑娘的容忍程度,只怕释言会受到严厉处分。
“景星辰,这世上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奇葩。对一个暂时存放灵魄的人也能这么宠,最可笑的是那个女人竟然以为轻云是她的前世。如果你怕这容器想不开自杀大可给她洗脑,你现在给尽这女人一切假想,今后若是找到了轻云,提取出灵魄后你要怎么处置这女人?该不会这十几年下来待出了感情吧?”澜珈颇有些看热闹的嫌疑。他倒是巴不得景星辰和那存放轻云的记忆灵魄的女人产生感情,那找到轻云后他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墨千煜看着澜珈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压抑不住那股暴躁,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只死妖变成标本送给星级联盟做人体实验!
“对了,释钺说的沈芸沁就是上次我出力,你才抓到手的美人吧?啧啧,那女人嫉妒成狂了吧,这么美的一张脸也狠心下的去手,美人被毁容了一定会恨死你,这一恨就更加不可能告诉你轻云的下落了。”澜珈一点都不忌惮对面冰块飞过来的眼刀子,继续说着十分欠扁的话。
“闭嘴!”墨千煜的脸色沉得能滴水了。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要我闭嘴我就闭嘴啊,景星辰我告诉你,你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等那女人和轻云的记忆魄彻底融合之后,你就再也无法将灵魄提取出来了,要么早日找到轻云,要么就另外找一副适合的容器,当然了最好是前者,如果再换容器,只怕灵魄会亏损很多,指不定亏损的那部分正好是关于你的记忆,到时候你的一切功夫就都白费了。当然了……你可以来求我,欢迎你求我帮你审讯那位被毁容的美人,我等你呦~”澜珈脸上的一切表情都收敛起来,严肃地说到最后一句话,却忽然勾唇一笑,转眼就恢复了之前那副邪魅慵懒的样子,瞟了墨千煜一眼,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八角亭里。
墨千煜周围的气温都低得快结冰了,他握拳,看起来没用多大劲锤在石桌上,石桌却被震成粉碎瞬间化成了粉末摊了一地。难道真的要去求澜珈,让这只死妖来审讯?
……
“啪!”脆响的一巴掌扇在了祁姑娘的脸上,顿时,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愣了,谁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敢打祁姑娘。
祁凝玉捂着被打的脸颊,怒视着闯进门来的男人,怒斥道:“释言,你放肆,竟敢打我?我一定会告诉星辰,让他杀了你!”
释言看着沈芸沁脸上几道口子,那血淋淋的惨状,他心里震怒,恨不得抽死祁凝玉,他低声吼道:“滚!”
跟在祁凝玉身边的侍女们一个个的看向祁凝玉,她们都没有出声,要知道这个打了祁姑娘的人是君上身边的红人,她们可不敢得罪释言。
“她那脸上的口子是她自己发疯划得,你居然为了来自敌营的女人而打我,哼,不知道你拿了敌人多少好处,我会一五一十的和星辰说的。释言,你死定了!我们走――”祁凝玉趾高气昂地说完,转身带领一众侍女鱼贯而出。
释言没把祁凝玉的话放在心上,他转身看着沈芸沁,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如同划在他心口,他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心疼地看着沈芸沁。声音放轻地说道:“芸沁,对不起。”对不起,来迟了……
“”匕首掉落在地。
沈芸沁微微摇头,开口道:“能帮我拿点止血的药和干净的纱布吗?”
释言连忙从储物空间里找出一瓶最好的外伤药,但纱布却是没有,他将伤药递给沈芸沁,正要出去找纱布,却被沈芸沁喊住了超能力天王。
“算了,别去找了。”沈芸沁说道。
释言转身,正看到沈芸沁一只手在拆另一只手腕上的纱布。他目光一直,看着沈芸沁两只手腕上包裹的纱布,他心里随着纱布一圈圈拆开而渐渐沉了下去。当看到那个伤疤时,终于落实了想法的他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谁……”释言握住沈芸沁那只露出伤疤的手,动作很轻,就连声音也变得很轻,就像怕吓着沈芸沁似的。
沈芸沁将手抽出来。她忍着疼痛,捏着纱布一点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其实这些伤看着吓人,但都只伤了表皮,她可没有自虐的倾向,给自己划上几刀也是迫不得已。与其让别人来下重手,还不如她自己来,这样好歹能起到震慑作用。
其实这些伤到了联盟根本就不算什么。手筋断了可以接好,毁容了也可以完美整容,连心脏衰竭都有得治,更可况这点外伤。只是可惜,她回不去了。如果要一直以废物的形式待在圣域,那还不如不要这张招惹是非的脸。这样的话她好歹还能少招些麻烦活的清静一点。
“我来。”释言从沈芸沁手中拿过纱布,手法轻柔的擦着伤口周围的血渍,而后一点点很细致地给伤口擦上药,他全神贯注,一连虔诚,如同在做什么神圣的神情。
沈芸沁看着半蹲下来细心给她上药的男人,眼底浮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芸沁,我带你走吧!”擦完药后,释言抬眼凝视着沈芸沁,看着她有如水洗一样清澈明透的眼里没有流露出丝毫负面情绪,他心里对沈芸沁的怜惜之情更深了。
听到释言的话,沈芸沁怔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释言在说什么,她反问道:“圣宫禁制颇多,你真的能带我离开这里?”这话里无可避免地带上了质疑,身为墨千煜身边得力助手,释言怎么会为了她而放弃前途?
“禁制不是什么问题,我不能再留你在这里受这些伤害了。”释言站起来,摊手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沈芸沁看着面前的手,幽幽地来了句:“我的脚筋也被挑断了。”
释言愣了一下,霍然看向沈芸沁的脚,不过看到的是白色的裙摆,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弯腰一把抱起沈芸沁,向外面走去。
沈芸沁垂下眼,对此没有做任何表示,她想利用释言逃出去,而释言显然也知道她在利用他,却依旧顶着莫大的风险,带她离开。
“释言,你想带她去哪里?”水魅站在门外,挡着释言的去路。
释言低头看了眼静静窝在他怀里的沈芸沁,目光温柔,等他抬头看向水魅时,目光就变得淡漠,他说:“水魅,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放我们离开,就一笔勾销。”
水魅眸光闪动,她看向沈芸沁,对于沈芸沁手脚筋被挑断的事她早就知道了,毁容的事也刚刚知道了,现在看到感觉却完全不同,看到那原本美得让人赏心悦目的脸此时却横陈了几条伤口,她心里有种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同情亦或者别的感觉。
“好,我放你们走,但我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会将此事上报,你好自为之!”水魅答应了下来,她往旁边退开,让出了路。
释言看了水魅一眼,道了声谢就快速离开了。
ps:
虐的日子成了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