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高山流水,同鸟语花香;分明只是古琴曲音,却让人感觉五识都在享受,仿佛进入了诗画一般的世界,参加一场同好者的宴会,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离歌从没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整个人都陷入这美妙之中,好像她已经不存在了,她只是这天地间的一丝灵识。
心渐渐放松下来,脸上挂起享受的笑容;她沉溺与这乐声之中,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事值得她去担忧。
离歌享受着曲子带来的宁静,可曲子终有弹完的时候。
‘曲终人散’说的或许凄凉了些,但是是对于听琴的人而来,一曲终了,乐声所营造的世界也就破灭了。
琴声停下了,离歌也回到属于自己的逆境之中,脸上又挂起苦涩的神色。
双生子过来她边坐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离歌摇头:“谢谢,但不用了。”
双生子知道离歌现在涉及的事很多事她们插不上手的,所以不再追问。笑了笑说:“还听吗?”
这两姐妹曾混迹于风尘,练就了一知心姐姐的本领,对此刻的离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避风港;点头道:“给我弹一首解忧曲吧,最近遇到了多烦心的事。”
姐妹二人各自回到琴旁,指尖拨动琴弦,悠扬的曲音又传入离歌的耳中。
曲名解忧,实则引人忧愁。在琴声的引领下,过去的一幕幕都从脑海中冒出来:三年前,慕晓语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带着她开始了一趟诡异的旅行。
走出居住多年的村子,她没有一丁点的留恋,因为那时候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楚城的大楼穿,东明的王侯传说,有苏城不灭的灯火,最后才是白泽山的朝圣。
原本以为她会走过这些地方,然后回到村子里,回到自己的生活。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并不留恋的村子,如今却也成了回不去的过往。
曾经在梦里幻想千百次的地方,如今她已经都走过了,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激动!其实细细回想起来,她也只是走过了这些地方而已。
楚城的楼船她见到了,而且坐上了楚城最大的楼船,可是真正对于楼船的印象,也只是那天下午坐在茶棚里看了一个下午而已,就连一路上的经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人总是那么的善忘,曾经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也转眼愈合了。曾经流淌在血液里的歌声,不知何时已忘了词。曾经发自心底的呐喊,也终于只是昨忧伤。
有苏城的灯火也见到了,相伴三年,见得多了,不灭的灯火也成了讨厌的东西,夜里醒来看见黑暗会害怕;随意点起了灯,可夜里醒来见到的是灯火,却会感觉孤独;因为在灯火下,一眼就能看见眼前的一切,连幻想也没有了。
东明的人族之主也见过了,但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仁慈,人民也并不戴他;没有见到他在王宫门前接受朝拜,甚至,那个软弱的君王连大大方方的走到王宫门前都不敢。而另一位,就在她的边,却给了她深深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了。师出同门,本该是相互扶持的,可是她们师姐妹之间的份决定了两人注定是闺中密友,也注定要相互算计。
过往的种种再现,离歌自嘲道:“人生如梦,梦里几回欢乐几回苦。世事无常,来去几人欢喜几人愁。”
“听琴的时候还分心,不合适哦。”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双生子在她的左右坐下。
离歌笑了笑,开口道:“抱歉了,近来诸多不如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双生子最常做的动作就是看着对方,不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要看对方,似乎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也这么想。而大多数况下,双生子总是异常的默契。给离歌说道:“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
离歌轻轻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展开,少了许多愁容。
子轻轻往后仰靠,看着天空的一轮皎月;突然说道:“跟我去有苏吧,我会跟师傅请求的。”
双生子愕然,看向彼此,拒绝道:“好意心领,我姐妹二人只追随在主人边。”
意料之中的答案,离歌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在想慕晓语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人为她效死,就连三族和谈这样的大事,也要把她当做纽带进行。
可是想来想去,终究也没有个答案。当局者迷,而慕晓语究竟有什么魅力这件事上,她也是局中人。
这一夜,离歌没有离开,就跟双生子在凉亭里闲聊,时而拨弄琴弦,时而说起过往;把那些曾经的往事回忆个遍。
听见点卯的声音,离歌昂首看着别馆的方向,说道:“我得走了,跟你们聊天很开心。多谢了。”
双生子起送行,说道:“这里随时欢迎你。”
叛乱平息之后白泽山的士族没有了往风采,早朝,一个个都托口假病,或是辞官,或是请求外调。
在这个档口上发生这样的事,可是给白泽添了不小的麻烦。
慕晓语就站在群臣之中,一句话也不说。但狐假虎威,她这只护理不仅有老虎撑腰,还有狮子做后盾,那些大臣没说一句话都要用余光撇她一眼,生怕被这个瘟神盯上。
可自始至终,不论他们说什么慕晓语都没有任何表示,就站在那里,像一尊木偶,一座雕像。
形式愈发糟糕了,白泽不得不强势下令道:“此关键时期,众卿各司其职,不得有调换辞官之举;至于众卿愿献出家财做养兵之用,本座感激不尽,会派遣专员收纳。”看一眼慕晓语,非常不爽的说:“若无它事,退朝吧,军师,请到宣政。”
下了朝,慕晓语没有丝毫耽搁去了宣政。刚刚踏进去,迎面飞来一堆折子,接着就是白泽的怒吼:“慕晓语,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bī)走大员,会给神族造成什么样的困境,你知不知道本座已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呼口气,继续吼道:“你可以不帮忙,但是你也不要给我捣乱。”
怒火未消,坐下来继续说道:“否则,别怪本座翻脸无。”
慕晓语蹲下子,把折子一一捡起来,放到白泽跟前,一脸无所谓的说:“首先我必要要告诉你,士族叛乱本座为坐镇大营的军师领兵平叛理所当然,再者他们要辞官献宝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别把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扣,第三你自己没本事管理下属别来找我发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第四,你要是惹火了我,本座临死要拉上你神族全族陪葬你信不信。”
白泽也愣了,慕晓语跟他存在君臣之别;担任军师坐镇大营的这些天也还算老实,没有过分的举动,以至于他都忘了这姑娘是绝不会伸长了脖子让人砍的。
气氛越发的紧张,担心他两真的撕破脸,一旁的军将军赶紧从中打和:“王上,此事臣知道一些,军师不过是依法办事,却是是士族各家有错在先。”
白泽一肚子气不好消,对慕晓语挥手道:“滚滚滚,别再给我找事。”
慕晓语把刚捡起的折子又给他推到地上,转就走。
这姑娘无法无天,白泽勃然大怒,但还没有来得及发火就被一旁的军将军拉住,小声说道:“王上,而今她兵权在手,还是先签订协议为重。”
白泽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跟慕晓语为敌,压住了怒火;气的大口喘气。
但是事还没有完,慕晓语离歌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
白泽刚刚的气还没有消,见到慕晓语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白眼瞥了她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慕晓语手一甩,一包东西朝白泽砸过来;吼道:“你的东西还给你,本姑娘不干了,让谁干让谁干。”没有等白泽看包袱里的东西,她已经转出门。
慕晓语的火气似乎比他还大,白泽一时间没有搞明白。但慕晓语已经走出去,他为君王也不能去追臣子,只给军将军一个眼神,让他去看着慕晓语。
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兵符,才明白慕晓语是要跟他辞去坐镇大营的军师职位;真是哭笑不得了,慕晓语手握兵权的时候他担心慕晓语不服王命,现在慕晓语把兵权还给了他,他却更加束手无策。
坐镇大营执掌兵权,放眼白泽山没有人比慕晓语更合适。除了慕晓语之外,不论是交给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是巨大的隐患。
和谈的事已经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如果还要顾及军营,恐怕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慕晓语罢工了,应该找谁来做这件事呢?还没有等他想出来,一个更大的坏消息正朝宣政传来。
慕晓语罢工之后,军将军去军营暂时接管,几个主要将领请求在军营执行慕晓语定下的旧例。但是慕晓语到底在军营定下了什么样的规矩,军将军不知道,问那些将领,只得到一句:“什么都不知道你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