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天
高处不胜寒,城墙上看着众人离去的她满腔不悦。
风声贯耳,寒意缠身,却丝毫没有动摇过她的心思。此处,她站立了一个时辰了,为的就是看看她设下的局最终结果如何。
禾雨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中的愤恨少了许多。
“皇上,你果真还是在意雪嫔啊!我本来想看看玥贵人何其受宠,再掂量一下她的分量,谁知危急时刻你还是选了那个沉寂了许久的人。这些日子,我本以为玥贵人让你心思变了,本以为你和雪嫔成了路人,谁知道你竟从未舍弃。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误解吗?”
禾雨兜兜转转,最终伤得自己最深。本想考验一下妃嫔们在刘礼心中的地位,本想杀杀玥贵人的锐气或是夸大一下她的分量,本想让贤妃等人互相消耗,谁知?
刘礼选择了雪泽,毫不犹豫,众人在她身边皆黯淡失色。
这便算了,禾雨有招。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嫉恨,向太后献计,一招解了太后心头之急,设了三个选择与诸多陷阱等着雪泽面对。可是,结果不妙。
“北华局势紧张,太后这一边我本不想帮,可是皇上你太伤我心了!既然,太后又想要侄女出狱,又想减皇上的权力、折北华的羽翼,那就让你最心爱的女人来吧!”
禾雨知道,太后忌惮刘礼愈发强厚的实力,首当其冲地便想针对镇宁侯王。即便,侯王没有过分偏移于政权,但他的女儿成了后宫的中心。
禾雨也知道,薛甫逸对自己的女儿入狱一事十分揪心,薛家人个个好要面子。薛甫逸为得皇上欢喜,在各个灾点设福利、拨钱财,又大肆修建水利、道路,得到了百姓的一致赞誉。太后知道,若是她再不做点什么,那便对不起薛家了。
三个牌子,原本是:侯王入宫、疆野扩增、妃嫔齐乐。
昨夜,禾雨得知俞启先入了宫,警觉的她有了提防之意,于是匆匆去改了牌子的内容。
“我从未想到,俞大公子也会跟醉月轩扯上关系,或许是因为皇上的缘故吧!我跟他那么熟,却没得到过任何恩惠,凭什么你一个将相之女就可以?就算俞启先本事再大,得知了牌子所有不同,我也要让她看不出任何差别!到时候,若她选了自己后悔的东西,可不能怪我了!”
然而,禾雨不知道的是,雪泽是雪泽而不是雪嫔。若真是南宫青苓,那或许不能与她竞争,但是雪泽做她的对手倒是游刃有余。
此刻,禾雨站在城楼,看着玥贵人进了皇宫,看着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本位。寒风吹过,她没有任何感觉,唯一想感叹的便是:为什么事事总是不如她所愿?
“太后那么精明,竟然没有找出任何破绽,连个冲撞不敬之罪都安不下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即便她幸运地选了那个牌子,那她真的能不在意吗?她竟然还要主动坦然地去迎接,还沐浴更衣,这到底是什么狠角色?”
禾雨不解,满心困顿。她眼中的狠角色,却安然地在做她自己的事。
醉月轩,雪泽支走了莲子,悄悄在屋内换算吉日吉时。
正月十六,快到了,雪泽有些激动。她想去太庙试试,这决心下定,谁人阻碍不了。
雪泽懂自己,也懂他人的心思,只能悄悄做这些事。
留了字条,压在特殊的位置,若她真的如何,还不至于让他人方寸大乱。
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殒命,可这概率极低,她也不甚在意。不过,好歹也要考虑,于是她想了想,预算了每个细节。
“一切准备好了,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吗?”
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不曾理会,但出现在她心中有许久了。
做最坏的打算,难道不想见见最在乎的人?即便装得再像,心中的感知不曾骗过她,若是有别离,她最不舍的还是刘礼。
叹了口气,她拗不过自己的内心,潜入风中寻他去了。
此时,刘礼正在做他的事,他忙起来也是没白天黑夜。
雪泽无恙,便没什么分他的心,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也不曾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黄昏时分,晚霞他都不看,更别说吃饭喝水了。
“皇上,你一天没用膳了,多少吃些吧!”高海看了看侍女端来的东西,皱着眉说:“要是让大皇子知道你这样用功,恐怕你又少不了一顿指责和批评吧!”
刘礼仍旧盯着手中的纸张,提笔写字从未间断,他要和外界的人联络。
时局不稳,断不得联系,上方的指示是一切的核心,他如何能怠慢?
“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说,在大哥面前装哑巴,不难吧?”
“可是,你这样迟早会出问题!”高海端了一碗银耳羹,硬着头皮递到刘礼面前。“皇上,你吃了吧!就当…就当这是雪嫔做的,可好?”
刘礼淡然一笑,只是轻轻挪开。“你别挡着我,这信很急,耽误不得!你别打趣,不要让我分心!”
“唉,没谁管得住你了!”
呼——
一阵冷风吹过,刘礼都快握不住笔了,纸张更是漫天飞舞。
两人怔了怔,都知道这不简单,赶紧起身护东西。
熟悉的清香飘过,刘礼和高海都愣住了。
“让人都下去!”
高海点了点头,让人都出去了,然后守在门口,嘴角不禁带了笑。他看见雪泽站在刘礼身后了,看样子是要好好管管不听话的皇上了。
“你……”刘礼不知是笑好,还是生气毕竟合适,整理了桌上的东西便向雪泽走去。“你怎么来了?”
雪泽抱着手,冷漠不语,只是盯着桌上的银耳羹。
刘礼尴尬地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雪泽不语,一种他不吃饭就不理会他的架势。
“别生气,我只是太忙了!我这真有急事,做完了就吃,可好?”刘礼在雪泽面前晃了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执起笔了。“我先写完,这拖延不得!”
雪泽一惊,瞪大了眼睛,一把拉起刘礼。“我都比不上这些重要了?”
“哟,还吃醋呢!”刘礼挑起雪泽的下巴,微微一笑。“你最重要,但许我做完这件事可好?若是拖延,不知要误了多少人和事!”
“那我帮你!”雪泽握住刘礼的手,冷冷地说:“想一想你要写的事!”
半个时辰后……
刘礼在雪泽的胁迫下吃了银耳羹,又呆呆地看着高海端了一大堆东西进来。这似乎是高海和雪泽最渴望的事,不用说就做了。
“看我作甚,不打算吃吗?”
刘礼摇了摇头,瞪了高海一眼。“我吃,吃完再做事,接下来你们可不能再——”
“再怎么?”雪泽带着笑问刘礼,隐约还是有压迫和威胁。“你觉得我们打扰你了吗?”
高海低着头笑,看戏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过,刘礼还是把他轰出去了。
如此“屈辱”的场景,能让其他人多看吗?
刘礼对雪泽笑了笑,拿了筷子再看向雪泽。“爱妃,要不要吃点?”
“不了,你慢用!”
“好!”
过了会儿,雪泽坐到刘礼对面,不满地问他:“你不知道慢用是什么意思吗?”
刘礼愣了一下,边笑边夹菜,“我尽量吃慢点!不过,你不用做你的事吗?天山的事,难道不急?”
“你是想让我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