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低语的叶婉茹有些错愕,且身形也稍稍有些许的僵硬,她从未想过呼延雪莹会看得如此透彻,且对于呼延雪莹敏锐的直觉也有些感到惊讶。
呼延雪莹不过与赵诗妍有过两次相见,对于赵诗妍的了解远不及她深,然而就是前后仅仅相隔几日的第二次相遇,她便可看出赵诗妍的别有用心。
相交许久的好友如今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甚至……甚至对她,亦或是对她身边之人居心不良,这对于叶婉茹来说,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
且她心中对于赵诗妍的种种异常,又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而这份怀疑中固然又有她不愿承认赵诗妍已经变了秉性的迟疑在其中。
叶婉茹心中本就对此事十分难过,然而当有人出言点透这件事时,于她而言便像是给她下了最后一道通牒。
她迟疑、怀疑都只是因为她不愿她的旧友,变了一副陌生的模样,且她更不愿她的旧友被卷进金陵的这一场风暴中。
对上呼延雪莹一双满含担忧的眼,叶婉茹心中的沉甸甸忽然一下便轻盈了许多。
她知道即使身边的人都较从前发生了改变,呼延雪莹却是不会,因为她有一颗赤子般的心。
叶婉茹平静的一双眼中变得有些波澜不平起来,一丝感动涌上也涌上了心头。
她展开手臂轻拍呼延雪莹的手,口中温言宽慰道:“雪莹放心,我心中知晓,会多加注意的。”
呼延雪莹轻轻握住叶婉茹的手,指尖微微用了几分力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额格其也不用难过……”
这一次的叶婉茹却是有些无言以对,因为她深知心中那股掺杂着失望失落的情绪就是难过,对于旧友的改变,甚至是再相处时的别有用心,她又如何能不难过?
只是这一份难过她却无从诉说,也无任诉说,这是她与赵诗妍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这一次叶婉茹没有回应呼延雪莹的话,她心中因此而难过,除却不能言明的为难外,她却也是不能欲盖弥彰地去否认。
叶婉茹轻拍呼延雪莹的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目光却不在任何人身上做停留,只看着船舷外滔滔的湖水不断打起的浪头。
呼延雪莹转头瞥了一眼正周旋在众人之间的赵诗妍,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忿,嘟了嘟嘴表示不悦后,便也转过头来与叶婉茹一起看着浪头翻涌的湖面出神。
她不知道赵诗妍与额格其之间算不算背叛,但这种被视为知己之人利用的体会她却是有的,从前她以为她与乌力吉宝珠互为挚友,且更是情同姐妹。
然而后来她方知乌力吉宝珠接近她讨好她,都是为了从她口中得知更多大王兄的近况和行踪,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傻乎乎地信任她……
直到额格其前去卓阳国在祈青节上险些跌下马背时,她才真正地看清了乌力吉宝珠的阴暗面目。她也知道了一个善良的姑娘起了嫉妒和利用之心后,心肠会变得何其歹毒!
这样被好友背叛的事情她经历过,且也始终无法释怀,是以她并不想她信赖依赖的额格其也遭受这样的痛苦。
额格其痛失所爱,已经很苦,她惟愿她一生安好。
想到这些的呼延雪莹有些苦恼地叹息了一声。
这一次前来大耀国她已经看出了大耀国的国势并非旁人眼中以为的那般无坚不摧,至少他们的朝堂上已经出现了分歧。
且再加上一直蠢蠢欲动狼子野心的云帆国在一旁虎视眈眈,在她看来大耀国无论是内乱还是外乱,都已经是不可避免之势。
等到了那时……叶伯父、额格其更甚至是整个叶家,立于朝堂之上的地位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真到了那一步,额格其怎么办?
并不是她过于狂妄自大,她以为放眼这天下间,能在为难时刻护得额格其安全无虞的人,唯有大王兄一人。
她看得出来大王兄对于额格其虽是欣赏居多,但也并非没有倾慕之情的。
大王兄每次面对额格其的时候都分外的温柔,且眼中又带着宠溺,那样的眼神她曾经在乌力吉宝珠身上看到过。
乌力吉宝珠每次见到大王兄时眼中都满是倾慕之情,温柔的似是水波未动的一泓湖水般……只是乌力吉宝珠这样心地不善且善用诡计的姑娘并配不上天下无双的大王兄。
与额格其青梅竹马的小将军已经不在了,她以为应当有另一个人来继续去呵护她,而不是什么都要额格其去亲历亲为。
她以为这世间美好的女子都值得被上苍眷顾。
呼延雪莹悄悄地看了一眼叶婉茹,圆润且明亮如星子一般的眼中带着怜惜。
游船缓缓在湖中行驶,渐渐向着湖心亭的方向行驶着,波光荡漾的湖面北风吹皱了这平静,也吹起了那些互相依靠在一起相立而生亭亭玉立的莲叶。
游船上已经恢复了先前那般的热闹,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如今正凑在一处喝着凉茶看风景,丝毫不见先前的剑拔弩张,更不见那股令人尴尬难堪的气氛。
这些人似是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已经冰释前嫌一般,都凑在一处说说笑笑,甚至连一直被她们有意无意冷落的闻语兰都已经被众人推举着弹一首曲子。
然而这些人中唯独张家姐妹二人无人理会,就连一直跟在张家姐妹在一处的李翠莲都被叫过去玩耍起来。
这些姑娘们像是在故意排挤张家姐妹一般,且更是拦住了想要上前去奉茶的侍女,然而作为这一次游湖的主办人赵诗妍对此却是视若无睹。
坐在琴凳前的闻语兰正对着倚在美人靠前的叶婉茹和呼延雪莹,见她二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看着湖面上,她的眼中便腾生起一股妒火来。
取代不了叶婉茹的地位,那么她想要嫁给爱慕之人便是痴人说梦,只是奈何叶婉茹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出入金陵尚且不自由,又如何能前往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倘若能和亲便好了!
若是能和亲,陛下膝下并没有适龄的公主,且藩王中自是也不会有人愿意自己的掌上明珠远嫁,那么到了那时她便可以主动请缨。
即得了美名,又能得偿所愿,何尝不是两全其美?
有些呜咽哀怨的曲调,从闻语兰指尖下缓缓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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