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上自叶婉茹这个访客走后不久,便又迎来了另一位访客,且这位访客的架子可比叶婉茹要大得多。
闻讯赶来的闻语兰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瑞王府,一副火气冲冲的模样,像是要来寻仇一般,就连上前来的小厮都被她给挥到了一旁。
在小佛堂里礼佛的王妃郑风华自是听到了音讯,只撇了撇嘴角,口中淡淡道:“由着她去闹吧!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罢,郑风华便不再理会婢女,只站在那里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细听下,便可发现她口中所说正是梵语佛经。
然她这般站着礼佛,把摆在佛像前的蒲团当摆设,也属实怪异。
“郑姐姐、郑姐姐!”
听得这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声音,依旧倚靠在那的郑荷华微微蹙眉,眉宇间便染上了些许的厌烦之色。
惯会察言观色的春杏儿心知自家主子不耐烦应付岚湘郡主,且她自己也对岚湘郡主这般没规矩有些轻视和鄙夷,当下便上前两步,“主子,可要拦了岚湘郡主?”
闭着眼睛的郑荷华脸上现出些带着讥讽的笑,轻叹一声,“呵,拦不住,该来的总会来。拦也无用还拦她作甚!”
一主一仆说话的功夫,便听闻一人脚步略沉重地跑上了木制回廊,脚踩在木板上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让人听了便心中凭添烦躁。
本就心绪烦乱又有几分窝火的郑荷华听得这声响后,眉头紧拧着,方才还柔和下来的脸颊也紧紧绷起。
眼见着主子一脸的愠色,春杏儿飞快地转身出了凉亭,眉眼间的厌烦已经褪去,眼中带着笑和担忧。
“郡主殿下,您可小心着点,这湖水深着呢,要是您有什么闪失,主子还不心疼死!”
“这死妮子是盼着本郡主有什么闪失不成!”
闻语兰面有不悦地轻斥了一句,脚下到底是缓了缓。
只是闻语兰的性子随了若溪公主,骄纵惯了不说就连礼仪方面也少有遵循,坐卧行走更是我行我素,如今虽似是响雷般的“咕咚”声没有的,却仍旧能听得她略有沉重的脚步在木板上踢踢踏踏的声响。
春杏儿也不恼,但她脸上也不现卑微之色,只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闻语兰,“郡主殿下可不是冤枉了婢子,婢子盼着您好呢!”
“量也不敢!”闻语兰轻哼一声,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颌,趾高气昂地从春杏儿面前走过。
听着这样狂妄自大的话语,郑荷华眉间越拧越紧,不由地在心中便把闻语兰与叶婉茹比较起来。
众所周知叶家女不仅相貌出众,身材更是高挑,在金陵这一众女子中,虽不是最高挑之人,却也比大多女子高上许多。
然之前叶婉茹走过回廊时,她却未曾听到半点声响,可见仪态之端庄,然而一个皇亲国戚的郡主殿下却走出了“咕咚——咕咚”的声响……
郑荷华轻叹了一声,从前的她猪油蒙了心,只觉闻语兰是真性情,如今看岂止是举止粗鲁,简直是没有教养!
听得有人大刺刺地坐在身边后,郑荷华便睁开了眼,同时眼中的那些嫌恶也褪尽,只略有担忧地嗔怪道:“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做什么?临近晌午正是暑气大旺时,也不怕着了暑气。”
似是撒娇一般,面色发红的闻语兰有些幽怨地抱怨了一句,“郑、郑姐姐,我还不是担心嘛!”
春杏儿上前奉了茶后,又退到了郑荷华的身后侧,只微微福礼,却是没在搭话。
眼见着闻语兰像是牛饮一般拿起茶盏咕嘟嘟地把茶水一饮而尽,郑荷华飞快地蹙了蹙眉,嗔怪的话堵在嘴边却是没再说,只执起丝帕掩在了唇边。
见闻语兰接连饮了两盏茶又长舒一口气后,郑荷华这才笑着道:“我在府上好吃好喝十分安逸,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般说话时,郑荷华眼中的目光倒是始终停留在闻语兰的脸上,想必闻语兰已经知晓叶婉茹前来拜访一事。
就是不知她这般风风火火地找来,是为了寻仇还是真的担心自己……
一脸怒色的闻语兰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郑荷华不过说了一句,她便开始连骂带叱地开了口。
“郑姐姐,与我还有什么好瞒着的,叶婉茹那个贱蹄子不是来找了吗?想来是赵诗妍那个快嘴之人把那件事说了出去,她来还能干什么,还不是想要兴师问罪吗?”
“哼!那件事本就是她之过,更是她存了歹心,害得郑姐姐没了孩子,还没问罪于她,她又怎好意思舔脸登门!”
“最容易心软,且眼下大王兄又不在府里,哪有人给撑腰!”
听得闻语兰这般自说自话,郑荷华脸上的讥笑又映在脸上。且她这会儿对于方才叶婉茹也不由地有些同情起来。
只怕方才叶婉茹听她自说自话时,心情比自己还糟吧!
呵呵,听这意思,她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是想要给自己撑腰吗?她闻语兰也真能看得起自己!
郑荷华心中鄙夷地唾弃了一声,口中却温声劝慰起闻语兰来,“语兰妹妹说得哪里话,我在自家府上还需旁人撑腰吗?”
“更何况叶婉茹前来也并非时兴师问罪,不过是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说到底……这件事不怪她,若是当初我能稍加防备些,也就不会给小人作祟的机会,于她又有何干。”
见闻语兰眉眼都有些凌厉起来,郑荷华当下便又飞快地开口,她可不想再听那些粗鄙之语污了耳朵。
“语兰妹妹,从前我便劝过,好歹是皇亲国戚,出去行走代表的便是皇家颜面,这般言语粗俗只会叫人以为我们皇家行为不端、礼仪粗鄙。可不是要叫人笑话!”
软了几分语气的郑荷华抬手点了点闻语兰的眉心,“呀!当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也不知公主殿下是如何受得了。”
“还不是气不过才会这样,郑姐姐冤枉语兰,我哪有这般不堪!”
口中狡辩了两句的闻语兰倒是有些消沉下来,没有了方才那般乖张,因为郑荷华的话,让她想到了除夕夜宴上给她难堪之人。
似是那时,那人也是这般略带讥讽地说她言语粗俗,可她偏偏却对那人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