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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正文201 想不到的算计与索讨1

作者:一文钱员外 字数:6620 书籍:明朝生活面面观

  邓氏觉得分家分得太亏了。于是,不甘心。开始算计寻常的家用物事,比如家什,甚至连个桶子,厨房里一个碗碟都要计较,差点儿至于洒扫婆子手上的条帚都要细究。

  文箐听到小月绘声绘色说及这些,只为邓氏这样的小女人感觉悲凉。日子若过成她这般,何其辛苦哉?

  初始听到正式要分家,周珑见侄女儿平时十分有主张,偏这些事,文箐好似很不操心的模样,尽是听任自家哥哥嫂嫂们去操持,她在旁边看得着急,在担心自己的嫁妆之余,亦催着文箐:让文简去周叙面前告状。

  偏文箐轻轻松松地对她笑着道:“小姑姑,三叔为着面子计,多少会留我与弟弟些家业。有四婶在闹腾,我何必去掺合这些热闹。再说,有长房伯祖父与各位伯父伯母在,我自是放心。”

  最终,果然如文箐所言,大的分下来,文简虽然吃了亏,却也算是分得一份。周珑也得偿所愿。但在这时,人心总有些不知足的,周珑免不得暗里挤兑三嫂,对方氏道:“奇怪,三婶怎生就同意了呢?难道是她暗中做了手脚,这帐面上的不是全部?”

  方氏瞟她一眼,嫌女儿心不静,责道:“你如今嫁妆份子都定了,操那么多心思做甚?不如拿月例多扯几块被面,自己绣了。”

  周珑被她训了两句,也不生气,只道:“我不是操心三嫂分少了,我只是替箐儿与简儿不平。”说是如此说,可是她也没办法,连她自己的那一份都多赖文箐帮忙,所以她有这个心,除了心里嘴里说不平外,却是半点儿没那个力。

  文箐对于外面的事情,只听不管,李氏说甚么安排,她都道一声:“三婶辛苦了。”对于李氏递过来的岳州箱笼清单,文箐一看,除了衣物外,其余的四箱物事,少了三分之一。是不是李氏也私自挪用了,文箐不得而知。李氏只说除了丢的,其他的那些在单子上少的,都是给二哥二嫂做了随葬物。

  对于这些,值钱的确实不太多,也不过是周鸿的几幅画,实在太有纪念价值了,比如周夫人有份自画像,在周同列出的随葬物上果然有。文箐很可惜有些物事,竟被周同打发到土里去,否则,留给文简将来长大了,还可能见得这些画像思念一下周夫人。只是转念想想,那时家中都认为他们姐弟被拐可能就此失散,于是将这些遗物随了葬,倒是他情重。

  文箐不追究三婶保管不善的责任,其原因不过是她一个晚辈,没法指责长辈,另外则是长房那边已训过李氏,故而她也不好再提这些事。那些小物事,她也只当丢了。

  关于案屏是周定旺所偷,如今文箐亦是知情了。对于周成周盛家的人,竟然偷摸自家的物事,这让她十分气恼,坚决不放过。

  李氏也借此转移视线,只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周定旺他们兄弟身上。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让周腾速去找邓知弦,把这些事在族人面前捅开来。

  邓知弦那日从周家拿了大笔的钱后,就去赌上了,输了大半,差点儿输红眼,后来被一个朋友劝阻,架出了赌场,去寻欢作乐。只是没想到,这次寻的是“美人招”。不外是有人打起他的主意,设了一计,骗得他去,然后在他欢好忘形之计,当场“捉奸”在床,剥光了一身衣服,拿去了钱财。以为他是富家公子,没想到一问,才知只是有钱的周家的庶子的小舅子。他没钱,可是周家有钱,人家勒索上了。

  邓知弦胆小,被人押在那里,只求着人去通告自家姐姐一声,拿钱赎来。这才有了张氏再次上门找邓氏哭诉的事。

  邓氏在提分家一事的那晚,终于寻了个机会,在周同同前哭诉了一番,求他看在夫妻情份上,救弟弟一命,又替邓知弦做了许多保证。周同因为笔筒与案屏还有折扇的事,发现那竟是二哥二嫂的遗物,那时真是恨死了邓知弦。可偏偏要想揪了定旺出来,还得邓知弦作证。没奈何,只好告知周腾。

  周腾为此大为恼火,骂声不断,不是说弟弟过于仁慈,就是骂邓知弦不知好歹,又骂定旺没有同族兄弟之义。骂过后,也没办法,只同邓知弦所犯事的那家商量,对方先是说八万贯钞,见周家去人了,抬到十万贯,周腾理都不理,就要走人,直到说及二万贯钞,周腾根本舍不得出,只道:“既是你捉奸了,要么送官府,要么你打死了他,咱们再论人命官司”。他这般不管不顾邓知弦的死活,只道自己是来替邓知弦收尸的,邓家拿了周家许多钱财,这下子邓知弦死了,周家安宁了。折腾到最后,周家只出了二千贯钞,换得一个还有口气的邓知弦。邓知弦最终命还是保住了,只身体某个零件虽在,却失去了其应有的作用,人是痛晕了放出来的。周腾闻讯,当作没听见,只让余春使人抬回了邓家。

  邓氏得知弟弟放出来,心情缓和了些,分家时不得不答应李氏好多不合理的条款,现下就想反悔了。从提出分家后,两天后,就是元宵节那日,邓氏正在同李氏计较厨房的那些个碗碟时,却听到弟媳张氏派人来说:“邓家只怕要绝后了。”

  邓氏听了,当时就懵掉了。在小库房里,把一件沈氏置办的名贵碟子给碎了。缓过气来时,见到李氏在一旁,就气得要与她拼命,说是三哥三嫂舍不得钱财才会让弟弟如此,让邓家无后。

  李氏讥讽道:“这是邓家咎由自取,活该。”抖一抖袖子,自离去,半点儿不理会邓氏的发疯。

  邓氏没了对手,只气得脸色惨白。可是这能怪谁怨谁?周家能出钱出人去相救已经不错了,要怨也只能怨邓知弦品性不佳、交友不善。邓知弦这事闹出来,周腾吃一堑长一智,生怕再有人绑了他逼周家付钱,于是硬逼着周同对外发话:邓家日后再欠的债,周家概不负责,哪个要借钱与邓家,莫找上周家门来。从此与邓家划清界限。

  话是如此,周腾这人心眼并不大,是有仇必报的。邓知弦的事闹出来,周家多少也丢了脸面。于是对那户人家上了心,只暗里让在衙门作小吏的李氏内弟去关注。及至后来某日,发现那家人与盗寇有关,这才报了仇。此是后话,现下不提。

  邓氏与李氏,本来可以因为分家而相安无事的,谁会想到,都已谈好大体分家事宜的两人,因为邓知弦之故,竟在元宵节那日便这么着,再次闹上了。邓氏开始全面揭李氏的短,为了拉盟友,讨同情,竟要把文箐姐弟拉入声讨阵线中。她肆意宣扬,李氏当初在自己面前没少说二嫂沈氏的坏话,这些天没少算计文箐姐弟的家业。只是说归说,她没有实际证据,落在长房耳里,只道她没规矩,乱说话。

  李氏急欲撇清,也想让文箐姐弟帮自己。偏她确实占了沈氏的一部分嫁妆。对于这问题,陈妈是见得家具不全,拿不定是李氏全拿了,还是搬到苏州的家里来了,故而也没与文箐言明这些事。

  只李氏与邓氏一闹起来,文箐才晓得其中还有这桩事。周珑在一旁慨叹:“二嫂嫁妆里,最贵的便是妆台,那妆台雕工极好,花了木工大半年的功夫,漆工当时沈家用的最好的……这些都能寻得到,并不值当说。之所以好,在于那上面的一面镜子,乃是唐代的古镜,价值胜过两间铺子不止。”说及旧事,免不得将从方氏那里听来的关于沈周两家婚事提了一提,仅这个妆台当初就哄动了苏州,颇为给沈氏在周家涨了脸面。周夫人在家时,极喜欢这面镜子,后来随了周鸿去任上,不能携了这妆台同往,只搁在家里。

  文箐有些吃惊听到这些,唐代的镜子?真的假的?前世她对文物不太懂,也只是略略从爷爷与爸爸那里有丁点了解。后来才晓得,宋代明代都有人想仿唐代镜子,皆不得其法。周夫人这面,好似也是仿的,只是仿得极为好罢了。

  在她半信半疑之际,李氏却抬了些家什送到文箐屋里。嘴里只说:“箐儿,三婶可是好心帮你们保管这些。二嫂当年不在家,这些物事要是没人用……没人打理,放得时间长了,木质就朽了。”

  对于家什,需要保留人气一说,文箐不置疑。从岳州买的房子来看,不住人的屋子,东西确实是毁得极厉害的。故此,嘴上只感谢三婶体贴周到。

  李氏却揭出了另一个事来,就是妆台,道自己屋里的那一个只是仿着二嫂的制得,至于二嫂屋里的,却是在刘太姨娘处。

  这话,落到文箐耳里,她本来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刘氏,占了周夫人的妆台?

  邓氏找李氏揭短,没想到会揭到刘姨娘身上,忘了这妆台的事了。等她想起来时,关于文箐姐弟正在找妆台一事,已经在院子里传开来了。刘氏只觉一张老脸没处搁,慌着让韦婆子抬了过来。

  文箐这才见到周夫人的妆台,那镜子颇大,比一般的铜镜照得的人影要清晰得多,与后来的玻璃镜子竟是差不多,不知古人是如何磨得这么精细的。妆台是黄花梨木材,雕工果然费功夫,镜两端角落处雕的是“喜上眉梢”,镜端上部与中间雕的是“喜结连理、比翼齐飞”,下端则是“子孙谐乐”图。妆台侧面是福寿图。

  周珑恭贺文箐拿回二嫂的物事同时,亦是羡慕地看了两眼这妆台。文箐思念起周夫人来,看着镜里自己的影子,想象着多少个晨起之时,周夫人在这镜前对妆贴花?或许,日后这镜里的人便是文简的妻子了。

  文箐对于这妆台,失而复得,没表现什么明显的情绪。以前在不知情况下,竟是从周夫人屋里失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于人性上多一些了解。如今在家事不宁的情况下,复得,亦不喜。终归,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没办法去尖酸地对太姨娘指责一通,不看僧面看佛面,终归那是三叔四叔的亲生娘,弟弟文简还年幼,不说日后是仰仗着周家的这些堂兄弟手足,但也不能现下全得罪个干净。

  在周家住的半个月,已让她明白一个问道:再不和,终究是打断骨肉连着筋。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文简没有其他兄弟,日后难免会需要文笈文筹的帮助。更何况,眼下不仅是周腾握着文简的家业,而且一家人都要联合对付周成那一家子,文箐不得不靠周腾来主事。此时万不能去跳脚,去得罪刘氏与李氏。

  故此,关于原先周夫人的物事,文箐只当是她们替自己保管了,能归还多少,她也不在意。终究这些物事是死的,如今是弟弟的将来,周夫人的名声,陈忠夫妇的名声,姨娘的安葬问题才是重要的。为着这些,她忍着,息事宁人,有些事虽心里清楚,却是半点儿不声张,不表露出来,人家当她年幼无知,好哄,说几好话似乎这些事便晃了过去。她也乐得让人这般想,只求一份安宁。

  另外,在李氏与邓氏的口角中,好些事,竟也扯了出来,连向来老实厚道的彭氏也免不得因为一些小事牵连其中,就是周珑娘俩,这两个处在角落里的人,也没完全脱了干系。

  文箐已过了当初的吃惊时刻,此时听得这些,反倒是失笑——

  人在这世上,真个是随时便可能因为某人不痛快便被他所指责,不管你清白不清白,也终究会惹上些是非。

  关于周家的产业是否真正公平均分,李氏与周腾是否暗里有算计过,文箐本来不大关心,自己能生活有着落便成。只是,她不去查这些事,自有人送上门来。

  在韦管家任周家大管家之前,是原先沈氏信重的另一个管家,本姓或许连他自己本人也不太记得了,据说是成祖帝时,从广西那边俘虏过来的,后来去了势,分到了朱瞻善名下。至于怎么就来到了周家,说起来,话长。

  周复是朱瞻善的老师,昔年周家还是十分节俭,只因庞氏嫁到周家,产业渐多,成了富户,于永乐年间亦被要求北迁,周复一家成了双籍人士。周复因此再不敢做买地起屋事宜,只在北京赁了间屋子,面上是十分节俭。没过几年,兄弟双双高中进士,朱棣便赏赐了一座宅子于兄弟二人。朱瞻善来拜见过老师,见周叙兄弟过得十分清贫,连个下人都没有,便将一太监同一个粗婢赏给了周家。这太监就是后来被陈管事一直称呼的周管家。那粗婢则是韦婆子。

  周复待周管家倒是不薄,感于他对周家的忠心,逢某次宫内裁减太监之际,便将周管家从奴籍上消了名,随了周家姓,仍名德全。后来又给他找了个孩子,认到他名下,准备给他养老送终的,奈何,他终究是孤寡命。

  周德全是个死心眼,只认正室当家主母。刘氏曾挑剔过,在家里亦闹过,让周家有些鸡犬不宁,周德全把这些事捅到了庞氏或沈氏面前,刘氏恨过。一待周夫人随了周鸿去任上,自己得了掌家大权,便挑了刺,提拔了韦婆子的男人。待周复重病一去,立时便将周德全遣了。这其中韦婆子没少使坏。

  此时,周德全上门来,却是要见文简少爷。

  文箐归家后,忙得一些事,都差点儿忘了有这号人了,直到听到嘉禾通报,这才记起来,陈管事确实在归州与岳州提及过周大管家。说安排他在庞氏留下的那个院子里住着呢,他怎么来了?

  周德全此次来周家,自是陈妈通报的音讯。周家要分家,文箐暗里让小月帮着告诉陈妈,陈妈进不得周家门,帮不了她主事,生怕自家小姐与少爷在分家时受了欺负,急切之下,寻到了周德全。

  文箐到了外院的小偏厅,见到的周德全是个小矮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这人面相就让人第一眼见到,十分不讨喜,据说年轻时就长得有些歪瓜裂枣,不得宫里喜欢,才被遣了出来。如今老了,已经五十多岁,却是个干巴小老头,声音不同寻常男子的粗重,略有些尖细,只是不太明显。这要在外头见了,文箐也觉得此人有几分不入眼,当然,有了嘉禾在身边,似乎这人也没什么可说了。

  周德全一见文箐姐弟,便要下跪。文简倒是很欢快地跑上前去,叫道:“大管家!”他前年随陈管事归家探望祖父,认得周管家,那时周管家已被姨娘架空,文简晓得这是个对自己十分亲厚的人,此时隔了一年多再见面,他便有些激动。

  周德全对着这个小主子,亦是十分地欣喜,打从一见面,眼睛便不离文简。只是他似乎身上有恙,说话间免不得就咳嗽几声,又怕过了病气给他们。

  文箐很是谨慎有礼地对待他,让嘉禾扶他落座,沏茶。毕竟这人是连周夫人都赞誉过的,想来其必有让人称道的地方。周德全见四小姐如今处事这么利落,好似就看到二夫人昔年的样貌,免不得就说几句念旧情的话。

  此时恰是正月十五的下午,周家上下不仅是忙着分家的事,也更忙着元宵的事,除了周珑母女或许略有清闲,当家的李氏与邓氏仍在算计中,没功夫来管顾文箐姐弟这边。

  文箐很是纳闷他所来何事,小心起见,便让嘉禾到门口去放风,把弟弟也打发出去,方才问起他所来为何。

  周德全也没多废话,直接就说自己得了陈妈的信,此来是想着帮四小姐六少爷出主意的。文箐将现下的分家情况与他大致一说,周德全老泪纵横,连道:“多亏大老太爷主持公道啊,这下老太爷,二爷地下有知,自是放心了。”

  他神情颇为激动,有几次要说话又吞吞吐吐。

  文箐察颜观色,待他情绪稍稳定,方才问他:“以大管家对周家的产业了解,可有哪项疏漏?有何处不实或不妥吗?”

  周德全心里自有一笔帐,此时回复有些犹豫,方才回答:“不瞒小姐,老奴也不是要在背后说三爷三奶奶的坏话。只是分到简少爷名下的那些地,却大多是临近山的,又多有闹旱灾的,而那近水的田地,不是圩【音为WEI(围)】田,便是易患水灾的,再有真正的良田,大多分散不一,不能建庄子统一管理,只那有几处是大面积的,却是怕容易惹来是非,因与盛爷的地是相邻的……”

  周德全对这些显然了如指掌,说起来头头是道。文箐听得目瞪口呆,自己还以为真正是良田,没想到三婶果然是另有算计。同样是田地,文箐可能面临着旱涝灾害,兴许一年里就有一半收成没有,那山地产出更是甚少。

  她原来按良田估算,除去佃户的分成,一亩地一年就算按一石半的收成,四百亩地至少至少也有六百石不止的收入。折合起来,光是地里的收入,一年文简至少也有三万多贯钞,十年后怎么也能有三十万贯,足够他成家过日子了。为此很是感激李氏与周腾。

  待得周德全讲完田地的情况,文箐终于明白:这有近一半的地或许可能是颗粒无收呢。

  周德全来之前,文箐还是欣喜三婶终于也对文简大方一回了;现下听周德全分析完,才晓得人家终究是把自己当孩子哄,给块糖,不料里面是有沙子的。免不得紧锁眉头,问道:“大管家是说,那些山地,等于没用?那先时怎么买了呢?”

  周德全苦笑一下,道:“家里要柴烧,自是买了些山林。树砍完了,便留下这些山地。”

  文箐这下算是明白了,周腾这是把好多鸡肋扔给弟弟名下了,这山地就只当是荒地也不如了,能种出甚么来,那可是说不准。这小百亩地,等于是囤子里的空秕谷还要占地方白花功夫。

  在她沉思的时候,周德全道:“山上无树,养几头牛,几只羊还差不多。”

  后来文箐才了解,所谓的“山”,便是不大,大土丘亦说得过去。当然,彼时严格说来,连旱地也算不上。

  文箐亦是苦笑,道:“这般说来说去,我弟能有二百亩良田也就差不多了。其他的地还要搭钱费功夫才成。这一出一入,几年之间,合计起来并没多少收入了。”

  周德全听了,也点下头。去年十一月,陈忠坚信小姐与少爷肯定能归家,说小姐不同于一般人,他还不太相信;前天陈妈来请他至周家帮文箐,让他只管把一些事说与文箐听。他亦怀疑,自己讲的这些,四小姐怎么会明白呢?只如今一讲,四小姐却是一点就通,显然他是低估文箐了。

  对于三婶的算计,文箐自然是很气愤,可又能如何?周叙不太了解这些细节,只从帐面上给自己均分。如今自己是气不过,象邓氏一般掀底,只会让周腾面子上过不去,记恨在心,最终自己与弟弟不一定就有好果子吃,只耽误了眼前重要的事。

  忍,为先。

  她咬一下下嘴唇,问道:“除了地不公平以外,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麻烦大管家讲来,我心里有个数。”

  周德全想想了,方才道:“三爷这几年,在外略有些私产,以老奴所知,前年二夫人卖出的那个铺子,说是定业少爷买下来的,实际上却是三爷拿的钱,如今已不在定业少爷名下了。去年发大水,三爷趁机在外头买了好些地,这些也不知入了公帐没有。其他的,也只是有点风声,没有确凿证据。二夫人在世时,我让陈管事转告,彼时二夫人为家宅安宁计,只不让我细查这些……四小姐,您瞧,如今……”

  文箐听明白他这问话,是不是彻查三叔的底。她想了一想,查清又如何?不过是给自己添了不痛快。三叔可能有私帐,连周珑都这么想过,自己亦是有想过可能。如果自己要把这事当着族人说开来,能得到甚么好处呢?逞一时之气,宣泄不满,之后呢?把三叔三婶的名声闹坏,再重新分家析产,自己真得了好处?自己若真做了这样的事,那自己成了讦举长叔,在这个世代,并不会给自己添金,不会有人说自己大义灭亲,只会指着自己后背说自己不尽人情,连亲叔也敢告发。

  此事真抖出来,闹得鸡犬不宁,文简的产业或许不会再由三叔打理,可照样不会任由自己来管顾,终究可能会落到四叔手上。在四叔手里,那可一定就真有好处了,可能被其他不姓周的人得了便宜了,比如韦管家,郭良等。

  文箐思量过后,很谨慎地对周德全道:“你说的这些,既是三叔赚来的,且由他去。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几颗芝麻,我不同三叔三婶算计这些。眼下,我们毕竟要与三叔四叔一起对付周成那一家子,不能伤了和气。我们姐弟只愁严氏这桩事。”

  周德全听得她这话,很是有主见,二夫人当年也有好多事听之任之,不太计较,四小姐果真学了二夫人的真谛。他欣慰得也掉了几滴老泪,从身边的包袱里掏出个小匣了,取出两张纸来。

  文箐接了过去,一瞧,是一张房契,另一张却是借据。看完后,既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待听得解释之后,文箐先是凝神静听后就是陷入思索中,过得一会后,却是十分高兴地道:“周管家,你这是帮我天大的忙,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这两样物事,终于可以摆脱严氏了。太谢谢您啦。这事,赶紧找三叔四叔去。”

  周德全有些担心地道:“四小姐,莫急啊,且想一个说法才是。否则,现下直接找三爷四爷,只怕不妥……”

  欲知这两项物事,究竟详情如何,为何能摆脱严氏?而周管家说不妥,原因何在?且听下文分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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