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
亮亮的小星星,一个一个的眨着眼睛在夜空里现出来。
前面虽然没有村镇,但大家还是默默的向前走。
保镖最忌讳走夜路。好在镖车里都是石头,除了镖师和少数的趟子手,没有。人知道这趟镖究竟保的是什么珍宝古物。
镖师们的心里也轻松。反正“胭脂宝盒”在他们女护卫的身上背着,丢了由她们自己负责。
但是,马玉龙可不这么想,因为“胭脂宝盒”是他们马家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过,他并不为宝盒担心,倒是如何应付自襁褓中就许配给他,直到现在才见面的未婚妻子。他一开始就看出来,汪丽玲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但她还带了一个难惹人物铁婆婆为她帮凶。
多亏“铁掌银钩”梁兴仁,风闻飞龙岭九峰十八寨的总堂主,是个以金烟袋做兵器的老妇人,否则,昨天傍晚还不知道如何应付?
如今将计就计,总算将情势先稳了下来,虽然中途闹一次不愉快,尚无大碍,只是今后,还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花招施展出来。
须知,汪丽玲拥有九峰十八塞的绿林英雄好汉,要力有人力,要钱财有钱财。
想想午前挑举的八个雄壮大汉,只怕里面就有十八寨中的寨主人物。
所幸镖局有个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甘兴霸冒充他,如换了李健雄巴德彪或赵士杰等人中任何一个,那人偷袭的一钩都会当场殒命。
更可庆幸的是那个手使鬼头刀的绿衣壮汉没有先下场,否则,根本不会用剑的甘兴霸,必然当场出丑,笑话也闹大了。
马玉龙在马上正在想着心事,蓦闻前头的镖师或趟子手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急定心神一看,只见数里外黑暗天际,竟现出数点闪啄灯光,很可能是个村镇。
扮演他马玉龙的甘兴霸,立即侧身望着他,命令道:
“余镖师,快到前面看看什么事?”
马玉龙先恭声应了个是,一面纵马向前,一面揣测道:
“可能到了大德镇了……”
甘兴霸立即沉声道:
“胡扯,由此地到大行镇,至少还有十五里地!”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噢?”了一声,脑海里立时掠过一个念头——八成又是汪丽玲飞龙岭的人等在那里。
心念间,业已纵马向前,经过“铁掌银钩”和李健雄两人马侧时,立即低声道:
“可能又是飞龙岭的人……”
“铁掌银钩”立即叮嘱道:
“先不要主观肯定,说不定是结伴赶路的商旅在那儿露营……”
马玉龙虽然不想那么想,心里多少宽畅了些。
是以,一面纵马前进,一面阻止镖伙们欢呼喝。
看看半到先头前进的巴德彪和赵士杰,远处的数点灯炮突然全熄了!
巴德彪闻声回头,立即望着马玉龙,低声道:
“前面是乱石平谷,很容易设伏……”
马玉龙一面暗察形势,一面赞同的点点头。
只见前面荒草及膝,有的地方草高几与肩齐。
由于平谷宽广,十数丈外一片昏黑,即使有人埋伏,也看不出什么异状。
山道上布满了大小卵后,谷中散布的卵的大如西瓜,已不适宜再乘马前进。
就在这时,前面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了趟子手的喊镖借道呼声!
巴德彪呼了声“不好”,立即望着马玉龙,急声道:
“说话之间,前面可能有了动静。我的刀!”
说话之间,飞身下马,并向着马玉龙伸出了手。
马玉龙不由为难的说:“刀现在还不能还给你,你暂时先用棍子好了!” 了字方自出口,后面二三里突然升起了一道火焰,直向天空射去。
紧接着,叭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碎小火花!
镖师们一见,纷纷下马,镖伙们也停车撤出了家伙。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甘兴霸催促着后面的镖车向前赶,巴德彪则指挥着前面的镖车向后移。
这完全是正常出镖遇险的紧急措施和处置,以免人力分散,为对方个个击破。
马玉龙自接掌“神勇镖局”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而也愈加肯定这是汪丽玲和铁婆婆事先早已布好的一步棋。
虽然二三里外有炮升空,四野依然一片死寂,没听到有任何风吹草动!
但是,终年保镖在外的镖师镖伙们,根据座马的机警竖耳和不安低嘶,断定四周荒草中,一定伏着有人。
镖师镖伙们全部撒出了兵器,个个摒住了呼吸,俱都目光炯炯的伏低了身躯,希望先一刻发现来人的踪迹。
但是,好一会过去了,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每个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昏黑的四野,每个人紧紧的握着兵器准备厮杀骤然扑出的敌人,每人个人静悄悄的摒住了呼息,希望能听到一丝敌踪声音。
对方愈不发动愈感到紧张,这样紧棚着神经,时一久,不但令人感到空气稀薄,将要窒息,每个人的精神也将因而崩溃。
就在这时,“铁掌银钩”已悄悄的躬身移过来。
他一见甘兴霸和马玉龙忧急的悄声道:
“咱们不能这样耗下去,彼暗我明,愈久咱们愈吃亏!”
甘兴霸肚子太大,不能久躬着身,因而直一直腰悄声问:
“副总镖头的意思是……?”
“铁掌银钩”梁兴仁道:
“我认为对方在等候信号或命令……”
马玉龙淡然问:
“等候谁的命令?”
“铁掌银钩”正色道:
“当然是汪姑娘或铁婆婆的信号喽!”
马玉龙轻哼一声,没有接腔。
“铁掌银钩”继续道:
“我认为咱们应该派个人到她们那边瞧瞧……”
马玉龙谈然道:“谁去?”
“铁掌银钩”立即道:
“当然是你去……”
马玉龙断然道:“我不去!”
甘兴霸去劝慰道:“冲突能免则免,一旦打起来,伤残在所难免……”
马玉龙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望着甘兴霸,催促道:
“兴霸,还是你去……”
话刚开口,“铁掌银钩”已正色道:
“他去办不了,看神色,听语气,汪姑娘好象已对整个事情起了怀疑,你只要在口气上……”
马玉龙一听,立即愤然道:
“别想让我向她低头,错是由她引起的。”
“铁掌银钩”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那我去!”
说罢转身,刚刚举步,就在东边二十丈上,“嘭”的一声响起一个大爆竹!
所有的镖师镖伙一惊,座马也跟着惊得发出怒嘶。
随着声向火光一亮,大家本能的横刀看向东方。
但是,一声震天呐喊起自身后,无数黑影纷纷由草丛中窜起来。
大家骤然一惊,颇感意外!
回头一看,神情一呆,俱都吓傻了。
因为,黑压压的一片人,形成了一个弧形业已将大家包围起来,乍然看来,不下两百人。
马玉龙一看,怒声大喝道:“弟兄们,冲过去!”
大喝声中,手中刀寒芒暴射,当先冲子过去。
镖师镖伙们一看人如潮水一般卷来,自然个个心战胆寒,但不少镖头已经当先冲了上去,哪个敢怠慢?
想一想,反正镖车里都是石头,一声呐喊,挥动兵器,飞身冲了上去。
大家冲至近前,立即乒乓叮当的打起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对方一式黑衣,共分三排,每个人手中都挺着一根八九尺长的白腊杆,杆头上全用棉花包了个圆球,看到镖局的镖师镖伙就猛戮。
马玉龙看得又急又怒,空有宝刀绝艺,他虽然可以挥刀将那些长杆斩断,但斩断的长杆没有了棉球反而变得更锋利了。
甘兴霸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奋不顾身,有如虎入羊群,对方拿长杆的人一见,惊喝嗥叫,顿时大乱。
但对方人多势众,其他地方的人见了镖局的人就打,因而不少镖师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被戮得栽了几个跟头。
正在劈啪乱打,嗥叫惊天之际。山道上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嘭嘭喀嚓声!
飞身冲进对方人群中,正抡着刀背砸人的马玉龙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二三十个抡动长柄大铁锤黑衣大汉,正在那里将一辆一辆的镖车砸碎。马玉龙一看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汪丽玲和铁婆婆真正来意和目的,旨在砸垮了他“神勇镖局”的金字招牌,要他马玉龙无颜再在汀泗桥经营下去。
一想通了这一点,挥刀逼退了附近的十数人,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后面的汪丽玲等,人处飞身驰去。
脱出重围,游目一看,哪里还有汪丽玲和、铁婆婆等人的踪影?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更加怒不可抑,断定汪丽玲一见目的已达,趁机转回了飞龙岭。
心念及此,愈想愈气,飞身向南追去。
但是,刚刚起步,蓦闻东北数里外隐约传来数声女子怒叱!
马玉龙听得一愣,急忙刹住了身势! 凝神一听,昏黑的东北方,不但有男女怒喝娇叱声,还有铁婆婆的怒骂声。
马玉龙一听有铁婆婆的声音,虽然闹不清她们为什么没有转回飞龙岭,但仍踅身又向东北驰去。飞驰中转首一看,只见现场的镖师镖伙们仍和对方劈劈啪啪听的打成一团。
但在怒叱暴喝和惊呼嗥叫声中,却听到“铁掌银钩”不停的大声吼叫道:
“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