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李承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渡步,嘴里不住的道:“这该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孤都说了,父皇已经让我监国,还将魏王带在身旁。这已经站在我这边了,哪里需要谋反?这下好了,你说怎么收场?怎么收场?”
他现在是悔不当初,肠子都悔紫了,青的发紫。
李承干这一世比历史上更加悲催。
历史上只有一个李泰,不住的给他压力,让他觉得自己不得不铤而走险。
现在多了一个李元瑷,李元瑷不知什么原因,掌握了他所有的把柄。尽管当初说好了,彼此再无瓜葛。但是要命的把柄握在别人手上,李承干哪里睡得着,那一封“废太子疏”,天晓得让他多少个夜晚让梦魇惊醒。
受这两股压力,李承干对于自己太子的前途更加惶恐。
他已经多次监国,享受过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不愿意就是放弃。
故而这一次他比历史上更加早的做了最坏打算逼宫谋反。
昔年他的父亲不就是一边清除隐太子李建成,一边挟持先皇坐稳了江山?
有例在此,李承干觉得自己也可效仿行事。
他暗自拉拢了李元昌、侯君集、李佑加上杜荷等等心腹。
尤其是侯君集的加入,让李承干觉得如虎添翼。
李靖韬光养晦,早已闭门不出,侯君集不论资历还是战功都一骑绝尘,是庙堂上军方第一人。
李承干背地里一点一点的凝聚实力,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父皇会在这个关头,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边。直接让他监国,掌握君王的权力,以实际行动告诫所有心怀不轨之人,让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大唐未来的掌舵人,唯有一个。
李承干得到李世民如此支持,心底极其愧疚。就觉得自己太子之位比想象中的稳妥,何必冒险造反?
因为这一支持,李承干打起了退堂鼓。
侯君集这里却不干了。
侯君集有着仅次于李靖、李世民,与李绩相差无几的军事才华,但他的性格自私到极致。
李世民最是爱才,侯君集加入李唐的时候是个毫无建树的浮夸少年,是李世民看出了他的才华,破格提拔之余,还让李靖传授他兵法,以国士待之。
然侯君集却看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立了大功,李世民不讲情面的将他下了大狱。
一百次的恩,敌不过这一次的恨。
侯君集看到的不是李世民对李承干的器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世民竟然离开了守备深严的皇宫,到灞水山庄避暑去了。
灞水山庄只有一千五的护卫,侯君集相信只要有两千人,自己亲自带队,展开出其不意的袭击,不要一个晚上就能擒李世民于跟前。
也是因为对方是昔年赫赫有名的天策上将李世民,换做其他人,给他五百人,他就敢出击。
李承干、侯君集因此产生了极大的矛盾。
李承干在军略上毫无建树,注定了他控制不了侯君集这样的悍将。
侯君集为人桀骜,根本就不将李承干看在眼里,一意孤行。
李承干不想谋反了,这巩固了太子位,还谋反个锤子!
侯君集不想等到十几二十年后,面对一个病榻上的李世民,告诉他你不应该将我下狱。
归根究底,侯君集根本就没有忠于李承干的意思,他就是为了报复李世民。
而且侯君集要比李承干看得更远一些,他知道李承干的斤两,更清楚李世民的可怕。
不抓住这个机会,侯君集不觉得老天爷会给他们第二次这么好的机会。
侯君集用兵不像李靖、李绩那样统筹全局,算来算去。更加倾向霍去病这样的,机会主义者。逮着机会,就如饿狼疯狗一样,死咬着不放,一举功成。
亦是性格使然,怎么样也不妥协。
两人直接在东宫吵了起来。
就在太子李承干气急败坏的时候,贺兰楚石突然禀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说是:“皇太子讲读徐齐聃慌慌张张的从东宫出去了。他之前好像有事,从大殿前绕过。”
李承干瞬间慌了,自己跟侯君集吵的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这真让徐齐聃无意间听了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得已李承干同意了侯君集的计划,一边派人捉拿徐齐聃,一边起兵逼宫。
侯君集等着一天很久了,很快就给出了详细的计划,李世民不在朝中,李靖已经闭门谢客,在家养老。唯一让他忌惮的只有兵部尚书李绩。
而兵部是绕不过去的槛,没有兵部武库里的各种盔甲利器,他们战斗力会降低一个档次。
从工部强取三百强弩,以三百强弩奇袭武库,控制武库,一边出其不意的控制皇城,一边去袭击灞水山庄。
侯君集满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外加太子令,足以调用三百强弩。
谁想遇到了软硬不吃的李元瑷。
李承干此刻对侯君集更是不满,若不是他,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侯君集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脸上几乎都要写出羞辱两个大字了。
李世民尚且让自己忌惮,李元瑷这兔崽子,竟然这样对自己,今日功成首先拿他开刀。
“不急……”侯君集道:“三百强弩,有则好,没有无碍。太子等着便是,明日就能得到侯某的好消息。至于徐齐聃,他翻不起风浪。”
李承干想不通,为何侯君集一点都不着急。
皇城!
皇太子讲读徐齐聃?
偷窃贵重物品?
李元瑷听着兵卒的汇报,好奇道:“丢了什么宝贝,竟然这般劳师动众。”
兵卒也是一头雾水,道:“我们也不知,只是上面安排下来戒严,我们只是依令而行。”
兵卒回了李元瑷的问题,直接告辞去了。
李元瑷脑洞大开,心底嘀咕道:“不会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或者得到什么不该得到的东西?”
他本就怀疑侯君集行动异样,这下得到徐齐聃的消息,更是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
一路带着疑心往宫外行去,就在他即将出宫的时候,听到了身旁兵卒的低声抱怨。
“朱雀门那边不是已经说了,徐齐聃很早就出宫了。戒严皇宫,有什么用?还能变出个大活人来?”
李元瑷看着多了近乎两倍的守门护卫,问道:“嘀咕什么呢?”
“没!”见李元瑷询问,那个多嘴的兵士,立马怂了,挺直身子,高声道:“商王您请,您哪里需要盘查……”他说着,冲着身旁的兵士大叫:“都瞎眼了嘛,没见是商王?快将拒马移开,给商王腾条道路。”
李元瑷可没那么好打发,说道:“把你刚才的话细说我听!”
兵士苦着脸道:“小的多嘴,小的真没说什么。”他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急得直跳脚,恨自己多嘴。
李元瑷沉着脸道:“背后编排太子,罪过可不小。你说给我听,我不计较,你不说,那就别怪我去太子那里给你打小报告。”
这兵士哪里知道李承干与李元瑷的恩怨,只晓得他们是叔侄关系。
兵士只能道:“真的不是小的乱说,这是跟我一起当差的兄弟亲自说的,是他办理徐齐聃出城手续的,这个朱雀门当时执勤的人都清楚。人早就走了,给盗了什么宝贝,应该去宫外找,这命令下得除了折腾我们,还有什么用。”
李元瑷目光瞳孔一缩,折腾,他抬头眯眼看着太阳:
现在近乎黄昏,可热浪依旧让人心头好似有团火焰在灼烧。
想着一个个兵卒顶着大太阳,在这城里四处巡逻,看着面前这些士兵,口干舌燥的在城门口严防,这大半天下来,不中暑都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有力气打仗。
“怎么办?”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李承干、侯君集谋反。
李元瑷挠着头皮,关键在于说出去没人相信。
自己是以历史为基,判断出来的答案。
这种判断,往往是最正确的。因为历史上他们确确实实策划谋反,这是铁打的事实。
而这个时代的人,在不了解这些前提,这点点的反常举动根本无法作为谋反的证据。
谋反是大罪!
诬告太子谋反,同样是大罪。
没有证据,谁会相信自己?
徐齐聃!
李元瑷突然想到这个将皇城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物,唯一的证据,可能就在他身上了。
“走,我们去朱雀门!”
李元瑷猛的勒转马头,往朱雀门飞驰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他身份在此,也无人胆敢阻拦。
这还没有到朱雀门,李元瑷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冤枉声。
“冤枉,冤枉啊!我是孔圣门人,皇太子讲读,怎么可能行偷窃之事?天大的冤枉……”
李元瑷见徐齐聃居然给抓了,顿觉大事不妙,心底却有一阵疑乎,这如果徐齐聃真知道什么,这嘴巴怎么不封住的?
惊疑间居然看到一个熟人,策马上前,挡在了他们前面,叫道:“等等!”
押送徐齐聃的校尉见来人,欣喜的上前道:“商王,好久不见了,您还不知我的名字吧。在下左骁卫都尉刘伯英,见过商王。”
他正是当初与吐蕃马球队比试的其中表现次之的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