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您前脚刚走一天,我后边就跟着来了,不过白船长的船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陈麻子喘着粗气,“赵大人说,这东西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其他人都不能过手。”说着他从身上取下一个牛皮筒,里边一封跳虎写的信,还有一个小瓷瓶,两个物件都用蜡给封了。
张明启先打开了信,“……麻子你先下去吧,让孙之怡给你开个房间。”陈麻子知道这里边的内容不是自己可以听的,领了交接函便退了出去。
小贝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试探性地问了下,没想到张明启让他留了下来,“西蒙·贝克,莫迪亚洛克在巴达维亚没有大使馆,你就留下来吧,还希望你能传达一下我们的意见。”
小贝克兴奋地不行,他在家里一直被当做长不大的孩子看,悉尼的中国人却让他参与重大事情的决策,这种参与感不禁让他对鹰派更加反感。
张明启把窗户关了起来,里边只剩下孙之怡,他自己加上小贝克。
“阿奇博德可能现身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孙之怡还没啥,小贝克却吓了个半死,那次攻打市政厅,一颗流弹击中了他家的吊灯,吊灯就砸在他眼前,好歹就差半步。
“他在哪儿?我们快跑吧!这人不要命的”小贝克慌不择言,还以为阿奇博德就在巴达维亚呢。
“贝克,静一静,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任务交给你。”张明启把大手摁在贝克肩上,“看来上次暗杀陛下的事我们都被他给耍了,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英国人干的,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你是说这是阿奇博德干的?”
“我心中九成九相信,除了咱们,谁还能弄出一把恩菲尔德出来?当然我不是侦探,这个还需要证据。”张明启拿出一个瓷瓶,“不过眼下就能证明他在哪里?”
“这是啥玩意儿啊?”孙之怡跟小贝克都凑了过来。
张明启神秘地笑了笑,“阿奇博德的拿手好货,白面儿。”
“卧槽……”小贝克甩了甩头,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吸过这玩意儿?”两人看着小贝克。
“不不不……我不喜欢成瘾性的东西,过去我戒酒就戒了两年,这玩意儿是恶魔,你哪来这个的?”
“跳虎从日本给我送来的,他信里说现在日本一些上层从南洋吕宋进口这玩意儿,当初刺杀我的岛津久英也吸食过。”张明启一拍脑袋,“怪不得当时没有一点预兆呢,那孩子直接抽了刀就往我肚子上捅。”
“不能凭这个长得像白面就武断下决定,毕竟西班牙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国,指责他们包庇毒贩说不定会引起跟西班牙的争端。”孙之怡忧心忡忡地看着张明启,“张总制,咱们现在东南亚就只有一个营,海军近乎于真空,西班牙人要是愿意,可以随时切断咱们跟大陆的航线。”
张明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担心情况远比这个糟糕,阿奇博德刺杀过查理二世陛下一次,对咱们表现出巨大的敌意,如果他怂恿西班牙人侵略咱们的地盘的话,现在的情况咱们根本顶不住。”
“这不是还没确定是不是白面儿吗?”小贝克心存侥幸,“说不定这就是面粉,赵将军可能搞错了。”
“去找雷尼尔滋买个死刑犯。”张明启把瓷瓶放在桌上,“就是不知道量够不够。”
“绝对够了!”小贝克目测这一瓶里至少有三百克,“这么大的量,够毒死一头牛了。”
“那小孙你赶紧去找人。让李东魁帮你注射,看成瘾性怎么样,确定是白面儿后必须立马报告给悉尼,所有藩国境内都必须杜绝毒品。”张明启打开门,“小贝克我有事跟你说。”
“张大人,你吩咐。”
“如果确定这个是毒品的话,你也知道危害,我需要你做一趟信使,立马把这件事报告给阿尔伯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阿奇博德对你们的敌意可能远比悉尼要高。”
“明白了!”小贝克领了任务,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这个任务比做生意刺激太多了好不好。
张明启本来是到巴达维亚休养来着,没想到此处事情比日本跟琉球还要多,当真是歇不下来了。
孙之怡那边找到雷尼尔滋,说要买一个死囚,雷尼尔滋狠狠地敲诈了一笔,然后给了他一名犯了抢劫罪的海盗,这个海盗也是命途多舛,才刚刚出海就被线人给出卖了,如今到了澳洲人手里,死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可能不需要像绞刑那么痛苦。
海盗被押到了澳洲公馆的密室,张明启亲自给李东魁设置了实验流程,一共一个月的观察周期,李东魁每日都要交实验报告。
“总制大人,咱们这样子太被动了,要不要送一些人去吕宋打听下阿奇博德的消息?内务院在这边发展了不少线人,找几个西班牙籍的过去。”孙之怡给张明启介绍了下巴达维亚站的消息渠道,原来的黑水公司正式作战部队已经全部划到了督军院,但是保留了刺杀跟刺探情报的组织,一直是孙之怡的得力助手。
“行,这件事经费不限,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
张明启捂着肚子,“你先等会儿,这件事交给你办,但是咱们其他事不能落下,霹雳那边怎么说。”
孙之怡一提到霹雳,心情立马放松了下来,“霹雳那边打了几次架,李为信回到霹雳后,准备推广咱们的悉尼政府模式,几大家族都表示赞同,但是关于谁当第一任统摄,几家谁都互相不让,他们跑到巴达维亚来找我仲裁,被我给推了回去,闹了好几个月,最近才堪堪把新政府架构弄好,这不,他们把主要负责人都送了过来,准备去悉尼政府实习半年。”
“谁当的统摄啊?”
“我原本以为是李家人,但是后来挺出乎我意料的,是陈家族长陈原光,这老头也是幸运,李为信资历太低,魏培德全家被北大年抄没了,手里没了资本,陈原光又许诺,他要是当了统摄,必定给各家多大的市场云云,反正搞得好不热闹。”
“这老头无师自通啊!”张明启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他们跟悉尼银行贷款了多少?政府机构建立起来,单凭各家捐款,恐怕架子搭不起来。”
“前后两百万大明元……”孙之怡笑道,“这个是交引院总制洪晓燕特批的,估计王总也是暗中默许,因为这些钱可以养活不少咱们的人。他们要建统摄府、炮台、国道,各种公司,悉尼各个企业的订单都排到后年了。”
“毕竟是商人,胆子就是大,两百万元,悉尼有这么多钱吗?”
“那咱们可管不着。”孙之怡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张总制,这些硬币是刚刚冲压完毕的,一块钱,十块钱,跟五十块都可以拿到手里,两百万么,我看就只是个数字了,咱们哪来这么多银子跟黄金。”
张明启从孙之怡手里接过硬币,重量都挺压手的,一元是银铜合金,总重七钱二分,含银量就有六钱四分,再加上这精美的图案,市面上抢手得不得了,甚至有人出高价,以八钱的价格收购。
一元背后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正像,上边是正楷大明国澳洲悉尼银行制几个字样,正面写着大写的一元,又写了永历通宝四个大字,外缘是锯齿状,防止有人切个角啥的。
张明启拿起银元吹了下,然后放在耳朵边,银币特有的响声似乎将他带回了童年,“这看起来跟袁大头真像,连声音都差不多。”
“谁说不是呢,这个设计,包括银含量都是照抄的袁大头,不过新版银币铜币跟金币都已经上呈到了皇帝那边,批文已经下来了,现在交引院正在加印,霹雳跟琉球日后都要废除原来的币,改用大明元。”
“好主意,我在琉球跟日本花钱愁死了,都是碎银子,成分有好有坏,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区分的,牙齿一咬就知道,真是神奇。”张明启把一块钱揣进兜里,“这枚就归我了,我去把玩把玩。”
李东魁试验了几天,发过来的报告越来越让张明启确定这就是白面儿没错了,如今犯人已经出现了吸毒的明显症状,吸了以后出现幻觉,不给吸整个人烦躁不堪,现在只差情报人员的侧面验证。
可是不管这是不是阿奇博德的毒品,它已经在琉球、南洋还有日本部分地区泛滥,作为共和国光辉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张明启对毒品痛恨不已,趁着霹雳高层都在巴达维亚的机会,立马召集人手,准备召开一次工作会议,这次工作会议也是悉尼第一次发布给各藩国的联动任务,因此意义非凡。
为了准备好这次会议,孙之怡命人把巴达维亚市面上所能碰到的白面全部花重金收购一空,除此之外连药店里的阿片也未能幸免,这些将来都会出现在在各藩国的禁毒列表中,阿片作为处方药,必须得到太医院药品署授权的药店才可以买到,管制程度上升到跟砒霜一个等级。除此之外,海关,警察等等都要接受缉毒培训。
如今的状况,打不过毒贩子,我禁毒还不成?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了,其他国家谁爱吸谁去吸,不过禁毒任务任重而道远,1652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