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城头上,周干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并指如剑遥遥的指着城下,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可城头下的惨烈场景,宛如修罗血池一般,
单从卖相上来看就能引起人的极端不适,更何况其中的肮脏之物,却是自己的同族呢?
“食盘”是妖魔的轻蔑之称,在他们眼中,人类就是最好的天然宝药,生吞一人,便胜过数月苦修,至于食物的仇恨,不过是吸引更多的大药自己送上门来罢了。
可今天他们遇上了对手,那柄秋水,轻盈的舞动中来去无踪,没有妖魔能触碰到它,跟上它的速度,自然没有对付的办法,偶尔捕捉到,却又倏忽间再度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徐徐消散。
剑光愈烈,剑影愈多,最终连成一片,仿佛天上的银河倒挂,流淌在血肉之群中,铺出一条红色的混着泥浆的河流
凉州城是北凉之地的千古第一关,很多生在北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河流之上的水域。
传说南方的陈塘关前有一条名叫钱塘江的长江大河,直通北海,相传是北海海眼中的一缕精气化作而成。
据说浪花涛涛,向着北海一去不复返,古人在江头投下一枚坠子,漂流到了今天,还未入得了北海,就像天上的天河,映照这古今而来的一切变化。
今天站在凉州城头的人,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河倒挂的景相,
天河剑法
周干从凝聚在剑胎上的一点水花中剥离出来的水之道,展现于世便是这惊世的剑法。
本就浅薄的法力如同泄洪,周干以极高的境界勾连了天地间的大势,才将剑法真意投射在每个人的心头。
天上那条倒挂的银河,自然不是他用剑法演绎出来的,要做到这一点,起码得是天仙之上了。
秋水剑发出欢愉的剑鸣,宛若游鱼在水中欢快的游动着,只不过,它是游在血海里,
分骨断鳞,如催腐土
波纹似的剑罡包裹剑身,穿透一切阻挡在它之前的一切
这柄上古时期留下来的飞剑终于在此刻一展风采,在城墙下的妖兽先头部队中,杀的头颅滚滚,泼墨似的。
远远看去,便如同墨色的黑龙裹挟着水汽,在敌群中上下舞动,所过之处一片血色。
禽兽之属,自然无甚情义,虽然先头部队损失很大,但随后潮水般涌来的中坚力量,迅速将这点伤害淹没在兽潮中。
妖兽攻城,下位的妖兽被妖魔们带领着,不要命的向着城头拥挤,咯吱作响的城墙甚至弥漫出了丝丝裂纹,仿佛不堪重负。
红楼上下来的五个几乎一模一样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兄弟齐齐将手掌横按在城墙上,苍白不似活人的脸上却涌起咬牙切齿的表情。
异术发动,血脉宝术——阴坟厚土,
苍白的灰色迅速爬满了城墙,一个个嘶吼的头颅从土质的墙里凸显,仿佛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将攀附在的城墙上的妖军生生啃食殆尽。
赶阴一脉的五兄弟看着离得最近的两个头颅,泣不成声,一边咬牙发动异术修补城墙上的裂纹,一边痛哭流涕。
看那头颅样貌赫然是与他们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妖魔一方领头的也站了出来一名像是野猪成精的妖魔,豆大的小眼充满了残暴,
獠牙突出的巨厚嘴唇间喷出一道火线,那火线初始极细,刚过了七八米,便迅速膨胀,如同红色的火烧云笼罩了半堵城墙。
原本土石砖块材质的城墙迅速琉璃化,虽然硬度增加了,但材质也更脆了,
最关键的是,厚土之力虽然依旧起着作用,但被火焰克制,那些头颅却渐渐消失,有些不惧火焰的妖兽硬生生冲上了城墙。
异术弥补的速度逐渐跟不上城墙开裂的速度了。
人群中,站在首位的一名中年男子站出来高呼。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说着一刀劈下,数丈长的刀罡飞射出去,在妖群中碾出一条血路来。
他正是凉州城的城主,也是红楼的大供奉,烈先生。
一手金刚不坏体和八方吞我的刀威震天下,为武圣战功第一。
周干立在城头默默回气,上限受制于体质涨的慢,但恢复速度可不慢,短短几个呼吸便恢复了半满,不过随之而来的是经脉隐隐作痛,
还是体质太弱了,周干微微一叹,这跟游戏大招的冷却有微妙的相似之处啊。
密密麻麻的妖兽如同蝗虫过境,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潮水一般,
众志士奋力拼杀,仍在无穷无尽的妖魔大军面前节节败退,
兵对兵,王对王
武圣各自为战,拼命拖住几乎是我方数量一倍以上的大妖,若不是有世家宝术相助,早就落败,
他们越打越远,不知不觉,城头已经没有武圣了
周干望着眼前丝毫不见减少的兽群,秋水悬浮在身旁,摇曳着尾光,构成一道剑幕护住死角
轻轻一跃,竟是跳下城头,直直落在城门前,
同体青铜浇筑的巨门给人压抑之感,由于高度和角度的问题,现在门下的人是望不见城头的,
自然,周干本身也处于城头的视线死角中
不少人露出惋惜之色,之前令人惊艳的一剑应该是某种很强的宝术吧,只是消耗太大,加上小娃娃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战场,双重压力过大,想不开自个儿跳了下去。
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城头上的人觉得不对,怎么压力越来越小了,虽然妖兽不见减少
但往常像粗稻中的糠皮一样混杂在妖兽群中的妖魔却很少得见,这群起督军作用的妖魔一少,众人压力大减。
一个机灵的世家中人,凭空凝聚了一面冰镜,镜子的角度正对着城门下。
众人见到了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身形瘦削的少年青衣仗剑,蜿蜒的剑光恍如游龙围绕周身,
城门十丈,剑圈笼罩,少年掌中的精钢宝剑配合悬浮的秋水剑化作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生命,有时又如同绣花针,轻轻巧巧的就挑走了混在其中的妖魔的性命。
无形的剑圈笼罩下,如同过网筛笼,将妖魔筛的干干净净。
长剑在手,一人独挡,城门前的尸骸越积越高,
城头的高手抽调别处,将效率压榨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