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倒卷,天边的火烧云像是巨大的锦绸子束成,如同一条风火之龙咬杀向中央的绝世佳人。
妩媚的俏脸露出一丝销魂蚀骨的笑来,天地间的气都被那惊世的魅力勾动,
涂山·惑源·天地见吾
巨大的风火连天一瞬间消散,似乎是不想伤到这美丽的人儿,化作和煦的暖风拂动她的裙角。
涂山·见天地·万世红妆
红妆十里,天际铺开一抹惊心动魄的红,世界的美好似乎都融进了那卷席的红尘中。
见者迷醉,皆露出失神的笑容,
勉强保持清醒的少年皇帝总算知道了为何秘卫放她进来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与其说她是绝世佳人,不如说她是一尊惑世大魔,
这见鬼的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为何有如此手段?
宫里的老嬷嬷尖细的嗓音响起,
“陛下,快退!”
狂暴的葵花真罡化作赤红的罩子,将年少的皇帝笼罩其中。
可又能退到哪儿呢?延绵数里里的红雾吞噬了整座城池,处于红物范围内的人无不陷入最深的梦境中。
除了大宗师和被护住的年轻皇帝以外,无一幸免。
城池中一片寂静,走卒街贩不动了,靠在墙角睡得香甜,
红楼里的大家也不再弄曲儿,弹琵琶的和吹笛子的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眉梢露出的疲惫让两个妙龄少女紧紧相拥。
就连街边的乞儿和牲口也安然入睡,梦中是那么美好,每个人面上都露出了安详的睡颜。
整座城池安静下来,坠入了无底的幻境之中,又好似处在深渊,静的有些可怕。
吞没了整座城之后,红雾似乎也被自身蕴含的幻境吸引,陷入怠惰的状态,空中凝结的雾霞逐渐静止。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封在了画里,长此以往,这里或许会变成一个诡异的秘境。
……
本来平静的红雾突然翻滚,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其中搅动似的。
黑白相间的太极转动,牵引着红雾不断凝聚,被压缩在太极中央,成为一颗鲜红的幻丹。
红色的雾气肉眼可见的稀薄下来,陆残心出手了,
以半截残躯踏入大宗师,陆残心彻底明悟了枯荣生死之理,整整三十年的痛苦,将他困在三十年前的梦魇中。
在场的大宗师被着红雾影响最深的是他,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他,
因为三十年前那一战虽然惨烈,但却有一道惊艳的剑光指引着他。
他将其奉为毕生的信念不断前行,终于从枯荣中领悟了阴阳相生的道理。
红雾越来越稀薄,能见度从伸手不见五指变成了能看到十步开外。
以大宗师的目力,可以看的更远,但此刻,不论是桃花剑神还是半边残圣,通通无言。
透过薄薄的红纱的笼罩,天边落下了一轮明月。
涂山秘法·月相秘轮催寒生在如此之长的去聚气时间中达到了顶峰,带着婴宁近乎九成的妖力,一轮弯月终于圆满。
以泰山压顶之势坠落而下,若是让这招落实了,南岭城甚存不存在还两说。
这已经不符合当世灵气复苏的进度了,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力量,那个世界有仙神,也有妖魔,超凡层次在这一刻无限拔高。
婴宁心中本就有着不忿,认为之前被一剑降服是自己不够了周干的缘故,
或者说这位自视不凡的大妖始终不甘屈居人下,想试着翻身做主人一回。
俏脸变得狰狞,因为过度催发妖力,面上的经络根根暴起,锋利的犬牙暴突,眼瞳赤红,露出了几分狐狸相,再美丽的脸庞也失去了魅力。
而这样的她,或许才是她真正的样子,那个天下第一妖的风采,震慑了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
勉强保持清醒的年轻皇帝有些绝望了,他认出了那显现出些许妖族特征的女人。
妖族七圣最神秘的便是狐族涂山氏,身为妖族,居然与人类交易,甚至是交好双方,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曾有人在红楼悬赏她的情报,其价值一度超过了万两黄金,只可惜这份巨财却至今无人可领。
或许这次回去后自己的内库就不用那么紧凑了吧,不过自己还能回去吗?
易无尘瞪大了眼睛,看着天上落下来的月亮,身为大易的继承人,父亲去世前将这个王朝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沉甸甸的责任,他要为他的子民负责,这也是他最自豪的身份,他站着就说明大易不曾倒下。
只是面对坠落而来的星辰天体,挺直腰杆,是他作为皇帝面对天灾最后的尊严。
“不差……”
近在咫尺的声音甚至让年轻皇帝的身体猛的一抖。
因为这声音十分陌生,带着少年音色特有的质感,绝非身边其他四人的任何一位。
风姿卓越,远超自己的少年出现在年轻皇帝的身侧,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的多久。
这时一出声,让大易的年轻皇帝甚至有些自行惭秽,与之相比,他真是不起眼到尘土中。
但转瞬他又挺直了胸膛,
他娘的都要死了,谁还在乎你?再帅又怎么样,待会还不是得变成肥料。
易无尘眼中俊美如妖的少年手中凭空变出一柄玉剑,不知对谁说了一句
“既然你不服气,那这一招你看好了。”
术之尽头为法,法之尽头是道。
飘渺的大道自然不是他现在能够抓住的,但法有元灵,一剑生万法,他却已经摸到了门槛。
玉剑划过优美的轨迹,带着层层叠叠的剑影,那一瞬间,似乎有无数个他在同时挥剑
千万剑叠成一剑,推腕递出,这一剑似乎游离在世界之外,又似乎包含了世间的一切。
姚一笑从中看到了自己桃花一届大成的神韵,厉恒锋则看到了烽火之意,能漫卷席天。
陆残心和老嬷嬷陷入了奇异的状态中,他们各自走的法格外特殊。
从这一剑里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前路,并有无穷的灵机上涌。
少年的手臂伸直,剑尖递出,明明与半空中的倩影相隔万里,
这一剑却像是对近在眼前,对着面前的草垛子递出去似的。
错乱了
似乎有什么被割开,又似乎什么被绞断,随后红的,蓝的,绿的混搅在一起,失去了色彩的概念,化作不可名状的一团,无法形容。
这一剑从剑尖那一点处无化作深渊巨口,原本稀薄的红雾被瞬间抽干,却诡异的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被吸收。
坠落的月亮一点一滴的沉入剑尖前的那一界面,明明是一个点,却仿佛隔绝了上下,形成无法逾越的界断。
被间接那一点混沌所吞噬的不仅是月相,还有婴宁投入的法力,这部分法力永久的消失了,就仿佛被削减了上限。
一城之人涉险,该罚。
当明亮的日光穿过云层,照在了南岭城中,陷入昏睡的人们睡眼惺忪地清醒了过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儿。
朦胧中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形容不出来的美梦,
那梦……
那梦可真美呀……
“初次见面,我是周干。”
少年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背后不断涌来的秘卫衬托下,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