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隋辫早就应该过了安北都护府,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黄大脑袋有意难为隋辫,隋辫不得已才乔装改扮成丧主,想蒙混过关?
想到这,李凌的俊颜登时拉得老长。想质问黄冲是怎么一回事。
但转头的一瞬,李凌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隋辫的脑袋瓜子可不是一般的玲珑,怎么会这么久都没通关?
就算过不了定襄,也可以绕道嘛,干嘛非得耗在这呢?
“报!”就在这时,自环形马道上跑来一位军士。
“何事惊慌?”见此,黄冲便问。
“回将军,城下有人闹事。说咱们的人杀了盟国军士。”黄冲一问,军士喘着粗气便答。
“盟国?哪个盟国?”因为边陲的盟国有好几个,黄冲又问。
“回将军,是南匈奴的。”
“南匈奴!?”听闻是姬无羁的人,黄冲登时瞪大了眼睛。
南匈奴刚跟天朝联姻,还没捂热乎呢,就出了这事。这要是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起了战事,安北都护府第一个就得炮火连天。
“何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我黄冲眼皮子底下撒野!反了他了!”
听闻了闹事的原因,李凌登时想起那几位被吹针害得性命的南匈奴军士。
可自己明明命沈蓝埋了,尸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丧主又怎么会是隋辫?
带着疑惑,李凌也随着黄冲下了城墙。
来到城门口,黄冲急急命军士打开棺椁查看。
期间,令李凌诧异的是,隋辫竟然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看走眼了?
不能啊!明明看的很仔细,那人就是奉命出使鲜卑的御使隋辫。
可怎么转个顺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这位老哥,方才那个丧主哪去了?”基于疑惑,李凌拉过来一个门廊将便问。
“将军问的是哪一位?”李凌一问,门廊将旋即扫视一众。
“就是站在最前面,叫唤最欢的,留着胡须的那个中年男子。”
“咦?刚才还在啊,怎么不见了?”听完李凌描述,门廊将又向人群望去。
因为急着找隋辫,李凌也没心思听黄冲咋呼。只自顾自的站在闸口寻找着隋辫。
直到沈蓝拉拽自己,李凌才回过神来。那时,黄冲已然下令把棺椁抬至衙署。
听审之际,李凌的大脑都是隋辫哪去了?隋辫怎么就成了丧主,又为什么在自己的国度为南匈奴的军士喊冤?
“李将军,依您看,这几人是怎么死的?”查了半天,没查出死因,黄冲便问道李凌。
“啊?什么?”因为溜号,李凌竟然连黄冲的问话都没听清楚。
见血封喉中毒的症状很难辨认,况且这几具尸身又经过了浸泡。所以仵作并没有验出来死者的死因。
基于没什么伤口,又查不出是否中毒身亡。黄冲才问道李凌。
“下官方才问李将军,这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意识到李凌是没听清,黄冲又说了一遍。
“这个嘛,李凌经验甚少。黄叔父还是差仵作查验吧。”
明知道死因是什么,也不能说啊!尸体可是他命人埋的。况且,挖出尸首的地点还离自己扎营的地点不远。
本来黄冲就想要自己的性命来着,这若是一个居心不良,再趁着这当口把自己说成是凶手,又当如何收场?
“既然死因不明,又为何说是他杀?难道被尿憋死的,也要赖在我大天朝头上?肆意诬告,便是破坏两国联盟!来人呐!将几人押入大牢,听侯发落!”
基于没查验出什么,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于是,黄冲便草草结案,将几人暂时收押。
就在军士们上前拉拽告状的那几人时,自衙署外急急跑来一位军士。
入内,便禀告说,城南密林中发现了十几具安北都护府军士的尸首。
本来就急于李凌接风宴的事,这又是丧主状告,又是密林现尸的,这不是上眼药吗!
不亲自去吧,李凌还盯着自己。去吧,这一来一回的又得耗费不少时间。于是,黄冲便想省道程序,命下属过去查看一下。
就在他刚发号完施令,命了属下去查那会子,突然想起了出去取银钱的那一小队亲卫。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几个时辰了,就是爬也该爬回来了。
难不成……
若这十几具尸体真的是那队人的话,那钱财准是被劫了。
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的钱财却被人劫了,岂不成了笑话?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特么是活到头了!
“等等!本都要亲自前往!”血冲头顶下,黄冲便喊住了那位下属。
可起身那刻,黄冲又意识到了不妥。李凌杵在这。
自己去查案,李凌定会同去。
那笔钱本就是不能见光的事情,本就是索要黑鹰会的买路钱。这事若是被李凌查觉,又会如何?
放走叛军,连带的可是谋反的大罪!
御史大夫张怡被诛了三族,因为什么?还不是张怡的儿子张世瑞,放跑了黑鹰军?
自己的脑袋瓜子比人家硬是怎么地?
黄冲还真是一阵糊涂,一阵清醒的。偷袭钦差李凌他不怕,这事他倒是怕的要命。
李凌代表的可是皇上,偷袭他也是等同谋反的。
“那个,本帅还要陪同李将军视察防御,还是不去了。查明死因后,把卷宗写好,本帅明日再行批阅。”
“人命关天的事,黄叔父怎么可以不去呢!这样吧,防御的事暂且放一放,小侄也与叔父同往。”
黄冲一会说要前往,一瞬又改变了主意,准是忌惮脏钱的事情。倒是那几位军士,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关押在大牢的那几个人?
李凌说要同往,黄冲哪有拒绝的道理?旋即硬着头皮赶往林中。
这几位军士死的可谓惨烈,明显经过了一番厮杀。零部件都不全了。
从沈蓝不知所以然的眼神中,李凌断定并非沈蓝害了一干人等的性命。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杀了几人?难道是黄冲发现了银钱被劫,杀人灭口?那他干嘛又把尸首亮出来,弄得人尽皆知?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死人堆里居然有李凌的人。
很明显,有人故意在往外扒自己劫了黄冲银钱的事情。黄冲?难道黄冲发现了是自己扣下了银钱,向自己示威?
这个倒是极有可能!
连偷袭都敢,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对啊!若是那般,他又回避什么?难道不应该当场就质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见黄冲并没有追查下去的意思,李凌又打消了之前的想法。黄冲并不知道此事。
既然不是黄冲做的,那么不追查的原因无非是黄冲恐惧自己知道了银钱的事,心虚了。
既然不是两方所为,那么又是谁在捣鬼?
黄冲与自己结怨,受益的是谁?
猛然,李凌想到了藏匿阴山的黑鹰会。
定是黑鹰会胆怯黄冲站到自己这边,故意制造事端,离间两方的关系。
黄冲偷袭自己是,这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全部都是黑鹰会制造的。
黄冲是做贼心虚,那么黄冲手底下那帮子不明真相的下属们,见到死人堆里有李凌的人,就不会置疑吗?
即使有,也不会当着李凌的面问。李凌毕竟是外人。
还真让李凌分析对了,黄冲还真是做贼心虚。这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李凌已经知晓了脏钱的事。以及恐慌于李凌问责时,自己要怎么圆场的事情。
甚至,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凌。
至于黑鹰会离间二人之类的,他连意识都没有过。
从山上下来,便是迎接李凌的宴会。
因为李凌的提议,宴会改在军营举办。
之所以如此,一是想领略一下安北都护府众将士的风姿,再一个便是向边陲的将士彰显一下皇帝刘德的恩典。
至于发放饷银、犒劳安北都护府的将士,两方切磋,编排节目助兴等的场面就不描述了。单说李凌饮宴完毕,回到处所以后。
为了彰显重视,黄冲特意把李凌请到自己府上就住。
李凌居住的楼阁,在黄冲的主位以西。距离黄倾城的闺阁,大概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也是酒后兴奋,李凌便在院中舞起剑来。
李凌非常崇拜肖子墨,每每肖子墨舞剑,他都很认真的在一旁揣摩。一来二去的,倒也学了些皮毛。
天朝有龙天璇两,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
北州的天,黑的比天邺的晚。已近戌时还没有黑的意思。
舞了一会子,李凌有些口渴,便想回房喝些茶水。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自东面飞过来一支箭矢,插在了院落中一颗大树的枝杈上。
起初,侍卫们大喊着有刺客,大有满世界翻找的意味,可被李凌制止了。因为拔下箭的那刻他已经知晓了箭的主人是谁。
即便那箭真的是冲自己来的,他也不会怪罪那人。
箭矢是专门用来射柳的,箭镞是两翼的。不过这倒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精钢的材质。
若说这精钢箭簇,恐怕满安北都护府也就只有那位姑娘才有吧?
获知了那位姑娘就住在附近,李凌很是兴奋。此时李凌对黄倾城的想法,可不只是为了获取制作精钢的密料那么单纯了。
不知怎么,一想起她,李凌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小样的,居然能射得这么远。”通过箭矢插进树干的力道,大致估算了一下射程,李凌现出一丝微笑。
也许是这种奇妙的感觉作怪吧,李凌命属下取来几块绢帛与笔墨。
写上几个字,将绢帛系在箭杆上,李凌把那只精钢箭矢顺着原路又射了回去。
那时,黄倾城正在自己的花园中练箭。方才的那支箭,也是因为恼羞白日里被李凌调戏,才嚎叫的射出去的。至于射到哪里,她是全然无知。
就在黄倾城拉开弓瞄准向一颗柳枝的同时,自西面飞过来一支箭矢,正巧插在黄倾城对面的大树上。
“小姐——这箭是方才射出去的那支——”扒下箭矢看了看,黄倾城的丫鬟银珠冲着黄倾城惊呼,“还有个字条——”
接过字条一看,黄倾城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
本来就忌惮那人,这还甩不掉了!更令她纠结的是,那人居然连自己住在哪都打听到了。
恼羞下,黄倾城便想回敬李凌一番。
“银珠!取笔墨绢帛来!”
那么,李凌的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呢?
‘还疼吗,用不用送些跌打药过去?’,仅此而已。
其实,李凌也不保准箭的主人能不能看到这支回敬过去的箭矢。只是冒蒙的一射。
谁料箭主人居然回应了。
“淫贼!居然跟踪我!看本少爷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打开字条一看,李凌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一刻,他感觉那个女子真的好稚气可爱。
“打是亲,骂是爱!来呀!来打我呀!我呲着牙等着你!”
“啊——气死我了!”打开回敬过来的字条,黄倾城不禁气得两手发抖。刷刷刷刷写了几句,又顺着方向射了过去。
“淫贼!下作!真是天地造物弄人,怎会造出来你这般不知廉耻之人!”
“我下作?我那是被你逼的!若不是你死乞白赖的追着我,又故意跳到我身上,我又怎么能?”
“啊——你颠倒黑白!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下作!不知廉耻!淫贼!该打!”
“喂!我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碰到你,你不也碰到我了?这若是论面子,我还吃亏了呢!长得那么丑!”
“啊——”
长这么大,黄倾城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丑,登时气得粉拳差点没捏碎了!
“银珠!去查查,这箭是从哪射出来的!”
因为没想到那人会住在府中,银珠领了命便出了府们寻找。回来那时,天都黑了。
“回小姐,没找到人。箭也不知道射哪去了。”
“笨蛋!方才他还射箭来着,应该就在附近!”
“再附近,就是咱们府里了。紧西边住的可是御史,奴婢断是查不了。”
“御史?御史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听说府中住着御史,黄倾城登时诧异。取个箭簇的功夫,竟然错过了这么大一人物。
“回小姐,就是您出门那时,老爷就把御史大人接进府中了。”
“多大年岁,长得什么模样?”
“同小姐年龄相仿,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就连都护大人跟他都点头哈腰的。”
“哦?我看是个冒牌的吧!”于黄倾城所想,御史都是留着胡须,年过百半的老者,这般年轻的,断是不可能的。结合箭的距离,黄倾城便想去看个究竟。
“小姐!小姐!去不得!千万去不得!”且不说女子之身多有不便,就是这御史的身份,哪是黄倾城可以见的?见此,银珠立时劝谏。
“闪开!这是我家!我爱去哪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