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坐落于连山城中心最好的位置,占地面积相当大,住四十个人都够了,但如今只有丁广四人在里面。
丁广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么奢侈的一天,他们在地球上的房子加起来面积都没有这个府邸的一个庭院大。
不过丁广并不怎么在乎,他觉得这终究是暂时的居所,他虽是城主,但颠沛流离的生活不会改变。
吴华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在有事可忙的时候往往表现得十分正常,可是只要稍稍安定下来就显得无精打采,魂不守舍。
丁广暗叹一口气,他很怕吴华的精神会出什么问题,他那梦游般的状态绝不可能持久。
倒是耿憨正常得多,也只有他兴致盎然的跟张药师在这府邸内东游西逛,显得很是好奇。
过了一会,府邸门外一个守卫士兵在堂屋外禀报,说是吴坚回来了。
丁广腰板一直,瞬间坐起身来,吴华也抬起头来,双眼有精光闪过,他们知道吴坚带情报回来了,这关系到他们下一步的处境。
丁广命那士兵把耿憨和张药师喊回来,然后要吴坚马上到堂屋来。
吴坚见到丁广非常高兴,纳头便拜,他一拱手,说道:“城主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要在下在郭府主门口日夜监视……”
耿憨突然插嘴问道:“你命张哥派人在德化府打听情报就是监视郭庆而已?”
丁广笑道:“吴坚去不了前线,他能打听到什么?这郭庆是个官油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行动起来,我不盯着他盯着谁?”
吴坚大是赞叹,说道:“城主大人太厉害了,在下看到郭府主大包小包的搬了一大车东西出了城,他自己也骑马紧跟着出了城……”
丁广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这狗官要跑路,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其心可诛。吴坚,杨丰是不是早就回北岛郡了?”
吴坚摇摇头说道:“我没见到杨大人,如果杨大人之前在德化府的话,那估计他早就回去了。”
丁广心知杨丰为了仙剑早就回北岛郡延请金新和冰仙子助阵去了。
他说道:“杨丰打算放弃德化府了,能拖到现在说明他已经捞够了好处,我们也别做他的牺牲品,这就撤了吧。”
吴华奇道:“广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德化府要被叛军攻陷了?”
丁广答道:“德化府哪里是被叛军攻陷的,分明是被杨丰卖掉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张药师和吴坚都听得一头雾水,丁广还没来得及跟张药师解释杨丰和叛军的勾结行为。
丁广继续说道:“叛军撤了几万前线士兵,现在郭庆又急匆匆的跑了,说明德化府即将易手,而且是兵不血刃的易手,能决定这么大事情的人只有杨丰。”
“我不知道郭庆是不是会派人通知我们,即便会的话,剩下给我们撤退的时间也绝对不够,也许我们几个‘大人’骑马能跑出去。”
“换句话说,连山城的百姓和守军早就被他们放弃了,这就是杨丰派给我们一千老弱病残的原因,说白了,没了也不可惜。”
吴坚闻言大惊失色,他急道:“城主大人,难道我们就得被留在这里了吗?那些叛军对我们可是恨之入骨,说不定会屠城啊。”
丁广笑道:“你别着急,我做了这个城主,即使守不住城池也绝对不会让百姓和守军当我的替死鬼。”
他说完转过头来对张药师使了个眼色,张药师点点头,叫上吴坚一起出去了。
见张药师和吴坚离开,吴华问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撤退啊?”
丁广皱眉道:“恐怕不到十个小时,因为德化府是被郭庆和杨丰放弃的,叛军接手要不了多少时间,只待仙朝官兵一走就可以拿下。”
“那巴大人在连山城北吃了个闷亏,估计不会放过连山城,他们占领德化府后只要派一小队人马扼守住官道就能让我们插翅难飞。”
“唉,说起来,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仙朝官员们的无耻,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放弃德化府。都不等我们先撤。”
耿憨沉吟道:“看来这次叛军是下了血本贿赂杨丰。不过广哥你要连山城百姓跟你一起走恐怕不容易吧?”
“他们这些老人留下来就是因为故土难离,不愿背井离乡,现在要他们一起撤退难度不小啊,我们没时间做思想工作。”
丁广答道:“这我就没法勉强了,谁爱留下就留下,我只把可能的后果告知就仁至义尽了。”
吴华追问道:“广哥,我们带人撤退到什么地方去?”
丁广笑道:“当然是北岛郡,难道还是德化府吗?那岂不是在帮叛军押运百姓过去吗?”
说到这里,就听到张药师在府邸门口大喊:“好了,出来吧!”
三人起身,来到府邸门前,吴华突然“啊”的一声惊呼,原来城主府门口的广场上站着近两千叛军,他们排列整齐,衣甲鲜明,腰刀雪亮,气势极盛。
吴华见丁广他们没有丝毫惊讶,再仔细一看,这些叛军士兵大半是花白头发的老人,内中还有不少大妈,吴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连山城的百姓和守军都换上了叛军衣物。
丁广问道:“那些叛军俘虏在哪里?”
张药师答道:“那两千俘虏扒光衣服后被分别绑在了城中不同地方,这样他们自救的时间就大大拉长了,我们应该有足够时间撤退。”
丁广点了点头,这些叛军士兵士气已丧,又没有兵器没有军装,加之领头的木队长被废掉了,威胁其实已经不大,他这么安排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吴坚在一旁补充道:“感念城主大人的恩德,连山城百姓全都愿意追随大人撤离,七百多百姓加上一千守军,我们俘虏的叛军士兵也差不多刚好是这么多,可谓天意,大人英明。”
这一通马屁拍下来,饶是丁广还有些心神不宁,也颇有点飘飘然了,毕竟他还没有机会经受糖衣炮弹的轰击。
现在初尝过后,感觉很奇妙,糖衣炮弹的滋味竟然挺不错的,难怪有人那么醉心名利,实在是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丁广正傻笑着看着一众百姓,突然觉得有人碰自己,转头过来见是吴华,吴华低声道:“广哥你先把口水擦一擦,然后快下命令,我们时间有限。”
丁广老脸一红,一摸嘴角全是黏糊糊的唾液,他忙不迭的用衣袖抹去,然后挺直了腰板想要训几句话,但张开口以后脑子里的台词忘得干干净净,于是只好闭嘴。
刚闭上嘴又觉得来了灵感,应该能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词句出来。
他再欲开口,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他不由得呆立当场。
耿憨他们见丁广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他又在演什么哑剧。
丁广急得快哭出来了,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当着一大帮观众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自己除暴安良的勇气哪里去了?自己运筹帷幄的机智哪里去了?自己气定神闲的形象哪里去了?他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这时,广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一众百姓和士兵都满脸兴奋的看着丁广。
这位城主大人可跟以前的官员大不相同,敏于行而讷于言,比那些夸夸其谈的官油子好到哪里去了。
这阵掌声倒是帮丁广解了围,他终于缓过神来,右手高高举起,待掌声一停,他用力一挥手,命道:“出发!”这一下气势如虹,颇有上将之风。
吴华双眼放光,赞道:“真是无声胜有声,这是我见过的最精彩的演讲,广哥太有才了。”耿憨和张药师都由衷的点了点头。
丁广心中苦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的真相,他见不得大场面,紧张到忘语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发表即兴演讲为好,自己不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