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羽把报纸叠好揣进袖口,心道:“不是说这一报难求么,还是留着些吧。”
此时常军推门进了来,左羽不回头也只是常军,老大进出一向是大开大阖,风声呼呼的,便道:“回来啦。”
常军也没答话,直走到阳台,站了一会儿,又回屋坐在凳子上,然后又起来走到阳台,进出之际偷眼朝左羽看看。
左羽道:“老大你没事吧?”
常军“嗯”的应了一声,道:“今儿天气不错……”
左羽道:“不错。”
常军道:“你……你不出去转悠转悠?”
左羽道:“外面人多,屋里清净。”
常军道:“人多美女也多,出去打打望也是好的。”
左羽笑道:“你道我跟你们一样么?得得得,天儿是不错,我出去转悠转悠。”随手一甩,爆了一个警的头,退出了游戏,踱出门去。刚跨出门口,常军过来抬起一脚就把门给狠狠踹上了。
左羽回头看看,心道:“我这是被哄了出来?好像是。”
常军见左羽走了,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哆哆嗦嗦从短裤口袋里摸出一张快要揉烂了的小纸条,来在电话旁边,眼睛盯着那纸条上的一串数字看了多时。把电话拿起来在耳边,停了片刻,眼睛中大是失神,仿佛那话筒里面有什么奇妙的音乐一样,然后把话筒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
身心折腾了好半天,最后终于一咬牙,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仿佛自己的心跳都和电话里的嘀嘀声成了一个频率,他忽然发现自己咽唾沫的声音原来是那么响。
很快,那边有人接通了电话,常军一愣神,随即操起家乡话,温柔地道:“喂?你好,请问,小娟在么……”
此时正是晚自习第二节课下,外面走动的学生不少,有的急急忙忙,有的款款而行,熙熙攘攘的,左羽穿梭在他们之间,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这样漫无目地行走,却来到离中文系教学楼不远的那片小树林。
此处又叫做“情人林”,名字的由来自是不言而喻,到了花之晨、月之夕,凡是落单的都自觉绕着走,免得惊动了那些歇羽的雎鸠,着陆的鸳鸯。
这小树林左羽跟王雅倩也是没少钻过的,此时却来的不是时候。眼见里面隐隐约约有许多人影一动不动,如同塑像,看着是一个,等换一个角度再看,却变作两个了。
左羽刚要转身他去,却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一下把左羽拦住,道:“二哥,那里走!”
来人却是邹杰和他女朋友小燕。
按邹杰说,他这女朋友跟他是青梅竹马,自小认识的,门当户对,初中时便私定了终身。两边家长老早都是知道的,却并不反对。逢年过节各自领了回家,还照例给红包,那已是认定的小媳妇儿、小女婿了。
他这女朋友小燕在现代女孩里倒是个少有的贤惠,知道邹杰喜欢吃鸡,还专门报了厨艺班去学,知道邹杰的老妈关节不好,还去学了按摩。除此之外,一应家务,没有拿不起来的。
他说这些话时自是洋洋得意,别人听在耳朵里,却都道那月老红娘原是一对儿瞎子。
只是后来邹杰考了外地,他女朋友却在本地上了大学,两人这才暂且分离。
这个岁数哪里是离得开的。从开学才分开几个月,他女朋友便借着“五一”长假,跑过来看他,在外面租了间房子。待假放完了要回学校,邹杰却拉住不让走,那女孩拗不过他,只得多相聚几日,心里既担心学校那边有情况,又怕出些什么事情,有些害怕,却也很是欢喜的。
“二哥,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要是查夜你帮我挡一下。”
左羽道:“我拿什么给你挡?”又见那邹杰的女朋友使劲儿地低着头,只是夜色已重,看不清脸红没红,便拉过邹杰小声道:“你可别乱来,这是……”
邹杰道:“切,当我是什么人,我有分寸。”说着甩开左羽的手,搂着他女朋友走了。
左羽看二人背影已远,心里一阵空落,摇摇头,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柳下惠就不得而知,终究是人家的事情,我操什么心,干脆朝地方喝一杯算了。”拿定主意,回身往的宿舍区那件小食店走去。
来在店里,找了角落坐了,要了两瓶冰镇啤酒,一盘煮花生,自斟自饮。一杯下去,暑气顿消,痛快非常,他酒量甚宏,这两瓶哪够他塞牙。
不多时两瓶酒尽皆入了水米之海,还待再要,却听见有人道:“甚矣吾衰已!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这小食店本不大,左羽抬头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坐着一个男生,也是孤身一人,头发蓬乱,比左羽更甚,鼻梁子上一副眼镜如同架了两个酒瓶子底,近视度数,深不可测。桌上横放着一管洞箫。
左羽乃笑道:“一樽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看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那男生一笑,朝左羽一抱拳,道:“原来都是稼轩的粉丝,失敬失敬。”
左羽道:“既如此,兄台何妨过来同饮一杯?”
那男生也不推辞,一手拎了两瓶啤酒,一手执箫,起身过来坐在左羽对面。那男生已是有些口吃不清,也不知先前喝了多少,道:“兄台怎么称呼?”
左羽自斟了一杯,道:“萍水相逢,何必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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