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的到来很可能是一个巧合。移魂换魄之法不是没有,但你不是这样的情况。”尹况言伸出手,说:“开国玺给我看看。”
我将开国玺小心地拿出来,递给他。
尹况言在手中结印,手中升起一个光圈。漂浮着的光圈将开国玺纳入其中,悬停在他的手心上方。
尹况言闭着眼睛,皱着眉,似乎在探索着什么。好一会儿后,才睁开眼,将开国玺轻轻落在了我放在桌面的香囊上。
尹况言叹了口气,说:“这是一个未竟之印。”
“什么意思?”
尹况言说:“虽然我不知道宁思当初结下了什么印,但我可以感知到,这是一个破坏力极强的印,她想要毁掉开国玺。但宁思的魂魄本就不完整,印还未结成,她便魂飞魄散了。”
“那,开国玺现在还能用吗?”
“开国玺是由落星陨铜制成,本身便具有极高的能量。再加上尹宁的结印和三家血脉的牵连,才形成了开国玺。宁思没有办法毁掉陨铜,只能毁掉尹宁在开国玺上结的印。可印宁所结之印,分散在三处,她必须先将其集结,然后才能破坏。而宁思的魂魄之力,只支持她完成了前半部分。”
我看了看开国玺,说:“你的意思是,尹宁当初分散在阴玺和阳玺上的印,现在都集中到了阳玺上?”
尹况言点头,道:“是的。至于现在还能不能用,你可以试试,也许现在仅凭阳玺便可以打开那扇虚空之门了。”
虽然如此,但阳玺与阴玺之间的共鸣还在,我触动阳玺,很可能会激怒太子,还是不要妄动为妙。
“那,我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尹况言说:“我不能肯定,但或许跟铸成开国玺的落星陨铜有关。落星陨铜自身携带能量,用来铸玺可以百倍地增强结印的力量。但落星陨铜自身携带的能量复杂,不宜操控,所以一般不会使用陨铜铸玺。开国玺能劈开时空,便是借助了这块陨铜自身的特质。宁思魂飞魄散,但寿数未尽,或许是陨铜的能量将你从异时空拉入这里的。”
我喃喃道:“所以,我只是碰巧来到这里而已,就跟出门碰巧被花盆砸中了头一样……”
尹况言说:“我所学不精,但尹家长老或许知道如何将你送回去的方法。如果你想回去,我会尽力帮你。”
原来,只是巧合而已。
我并没有背负什么责任,只是倒霉地,意外地,被卷入了这场纷争。
说不出胸腔里有什么情绪在发酵,只觉得有些放松,又有些空虚。
我将桌上的香囊连同开国玺一起推向尹况言,说:“我本以为,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宁思的意志,她希望我来替她活下去。既然,我只是无端被拉入了宁思的身体,那我便不能替她做决定。尹大哥,开国玺还是由你来保管吧。”
尹况言将开国玺又推回来,道:“无论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这里,都是因为你与宁思有缘。宁家早与尹家断绝关系,比起我,你更适合替宁思做决定。”
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但尹况言的语气不容拒绝,我便将开国玺收入怀中,说:“既然如此,我就先收着它吧。”
后院传来庆国公的声音,他们已从密室中出来了。
庆国公道:“夫人、世子,委屈二位先在这间小院中休息,吴涛会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他。”
景逸拱手,说:“我们现在不方便露面,这个局,只能麻烦庆国公来操持了。”
庆国公拍了拍景逸的肩膀,道:“鏖战将近,在那天到来之前,好好休息。”说罢,便离开了。
看来,他们已经有了对策。
吴涛送走庆国公,从厨房拿出了几样小菜和几个馒头,都是普通的农家餐食,说:“山里没什么东西,几位忙碌一天了,吃些东西吧。”
两天没有闭眼的我,并没有什么食欲,匆匆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馒头,只想赶紧睡一觉。
这两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几乎要罢工了。
没有胃口的不只是我,景逸吃了两口也放下了筷子。
“尹兄……”景逸看向尹况言,犹豫地开口。
尹况言知道景逸想说什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碗里,说:“景世子有些话不必说。”
景逸抿了抿薄唇,想要尝试说服果断拒绝他的尹况言。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他都希望能够借用尹况言的符玺之力。
尹况言看向景逸,诚恳地说:“景世子请原谅,我有自己的立场,有些事情做不得。但,我可以向景世子保证的是,无论如何,我会替你保护好景夫人和依依。”
尹况言的话击中了景逸的内心,景逸神色一软,抱拳道:“多谢尹兄。”
靖安侯夫人也放下了碗筷,起身,说:“思儿,你和我一起睡在里屋吧。”
我勉强地朝她笑笑,说:“好。”跟着她一起走向里屋。
里屋打扫地很洁净,靖安侯夫人坐在妆台边将头上的钗环一一卸下,说:“思儿,你肯定累坏了吧。我们早晚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你不用拘谨,睡吧。”
靖安侯夫人的语气亲切而和蔼,即使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也几乎听不出她语气中的疲惫。
我说:“夫人还是叫我依依吧。”
“好。”靖安侯夫人的语气依旧和蔼可亲。
我没有力气再思考其他,和衣睡在了卧榻上。
此时刚过午时,天光正亮,但我眼睛一闭,便陷入了黑暗。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宁思,也梦见了景逸,梦见了学校里的同学,还梦见了我很久很久都没有梦见过的妈妈。
我哭喊着想跟她说话,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用力伸手去牵她的衣袖,脚下却扑了空,落入了灰白的漩涡里。
我从床上惊醒,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安抚在我胸腔中猛烈跳动的心脏。
皎洁的月色从窗户里映进来,月光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独立在院中,风牵动他的衣摆,刀削般的肩膀重重地起落。
我仿佛听见了景逸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