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长安城是一个奇迹。
面积近百平方公里,是汉长安城的倍,明清北京城的倍,古罗马城也只是她的五分之一,不管此前还是此后凡有城墙的城市,她一直都是人类建造的最大的城,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城“。
除去皇宫外,长安城分成了一百个坊,大者超一平方公里,小者也有几十万平方米,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出过长安城。
平和坊地处城墙拐角,既不靠近城门也不靠近大道,离皇宫也最远,算是长安城最穷的坊市之一,里面住着的人,男子为力工、女子为人挽衣,都是些薪资不高的苦力活。
这些年随朝廷盐铁、钱粮的增多,平和坊的人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起码一天的苦力做下来,吃点粉条放点腊肉是没问题的。
如果人够勤快还能攒下一点铜子,如果一个家庭有两个以上的劳力,家中又没有病人拖累,那日子就会富余起来。
其实有病人也不怕,小毛病什么的,渝州来的小先生就能解决,如果连渝州来的学子都解决不了的大病,那也不用找别人了,就算能治好,他们也治不起。
渝州来的小先生是好人,不但免费给人看病,还免费教授娃娃们认字算数,只要送娃娃们去学个一年半载的出来,就不需要再做苦力了,至少当个伙计什么的大把掌柜抢着要。
要是能咬咬牙供养一个娃娃去学个三五年,出来最少也是个掌柜,要是天资聪慧,能被渝州来的小先生看上,从而推荐去渝州那就更好了,不但娃娃以后前程远大,家人每个月还能领取一份足够五口之家吃喝的补贴。
今天平和坊来了几辆瘦马牵扯的破旧马车,这几辆马车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平和坊一次,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渝州来的小先生却说这是大人物,让大家切勿冲撞了人家。
所以现在看见这几辆破旧马车的人虽然会躲避一二,可是同时也会投去探究的目光,这让马车里面的人多少有点不自在,可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长安城普通的坊市都有一批渝州学子,不普通的坊市更是扎眼。
马车直接驶进了一所破旧的院落,出来了几个身披大氅,头戴着兜帽的人,裹得蛮严实,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些渝州一系的人真是讨嫌啊,把咱们的身份到处说,每次过来老夫都被那些苦哈哈看得浑身难受。”
另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响起,“忍忍吧,他们身后的那位手黑的很啊,咱们可惹不起人家。”
听见这话,大家都沉默了。
王正入驻渝州两年后,渝州一系开始有人行走天下,有人做生意想赚钱,有人布道想把王正的学问传扬出去,有人为吏想造福一方百姓。
渝州一系学子大多都是少年,在王正的教育下,他们以为的世界是需要讲道理的,也是可以讲道理。
可是天下不平事多了,特别是一些占据一城一地称王称霸的世家大族们,古代皇权可不下乡,唐律什么的执行难度颇大。
初期渝州学子主要去三个地方,沿渝水上汉中再到长安、沿长江而上一直到益州、沿长江而下一直到江南。
结果渝州三百学子出发还没有一个月,传回来的消息就是损失大半,有人死了,有人在牢狱,有人在治伤,有人消失不见。
王正得知后简直怒发冲冠,能初期出师游学的学子,小半是王正亲传,大半是再传,这些人王正都多少是有印象的,而且还是渝州一系的精锐。
在王正想来学子游学有些受损在所难免,毕竟古代律法达不到的地方很多,加上野兽横行,所以王正交代必须十人以上组队而行,遇事先忍让,回来后先生会给你们做主。
结果三百学子出发一个月不到,就有两百人出事,更有几队人生死不知,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正怎么可能忍得了。
三万巴人战士出渝州,王武带着一万人沿长江而上,陈峰宁带着一万人沿渝水而上,王正带着一万人沿江而下。
王正的要求是游学的学子所到之处,所有的世家大族和当地官员,还有衙门账册全部都带回来,带到渝州来慢慢审理。
这时代的世家大族和官吏如果按唐律,认真的追究起来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就算全部抄家灭族都不算冤枉了他们。
以渝州学子的算术造诣查账目,查出问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加上王正的问话办法,在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王正就已经把罪证给送到了长安去。
王正以被禁足的代价换来的是,渝水、长江沿岸的官吏和世家大族为之一空,罪大恶极者死,残害了渝州学子者死,余者妇孺留在渝州严加管教,成年男丁不论老弱青壮现在都还在渝州开山修路,有些已经在劳累中老死。
农庄六百万人有一部分就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奴仆。
此后渝州学子再外出游学,从未出过差池。
几人从破院子进入房间后,一个稍显年轻一点的声音感叹道:“当年咱们以为渝州学子掌握了那位的真传,所以才出手。
结果秘密得到没有多少,差点还引火烧身,如果不是斩断的快,现在可能咱们之中最少得有一两家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真传个屁,学问能传,生而知之怎么传?那些东西说透了好像很简单,可全天下的人就是想不到,如之奈何?”
“生而知之真的是恐怖啊,最关键的是皇帝和武氏把他给容下来了。”
“嘿嘿,要是我有这么个宝贝,就算还过分几倍,我都能容忍的下来,那就是个圣人,还是能用的圣人,就算有一天,嘿嘿,我也不会动他。”
“确实,孔圣人什么的,于你我而言也就那样,嘴上捧的高高的,至于心里嘛,呵,要是让我选,一百个孔圣人加一块堆,我也愿意选那位。”
“别说那些了,还是想想办法应付这次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