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安静。”高凡压了压手,待到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他才继续说道,“坏消息呢,就是农学院的报名截止今日晚上的早子时,你们其中有人的亲戚准备明天来报名的,那你们报完名,就去通知他们今天就来,否则过时不候。”
见人群有些骚动,高凡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不少人有怨言,因为许管事今日才说过截止后日,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你看你们这么多人都来报名,我们不得不动用家中的护卫,一动用就是五个,若是这五个都在这守到后日,那咱们高家的安全还有得保证吗?”
这些人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
而且就算是截止今日,那也对他们没多大的影响,毕竟这里五个人,在这里的今日都是能填到报名表的。
至于其他人?少一个人还少些竞争呢!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虽让都希望自家亲戚好,可在自己好和亲戚好之间选择,还是选择自己好吧。
就像老爷说的,如果自己填了报名表还有时间,自己再去通知亲戚,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所以现场也没有很乱。
高凡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便各就各位,开始吧!就以现在的队形排列,例如排在第一个的,就在左边第一个护卫处填报名表,排在第二个的,就在从左至右第二个护卫处填写,以此类推,排队吧。”高凡说罢,让许多去弄来了一把太师椅,还放了个小桌子在自己旁边,斟了壶茶,开始喝了起来。
“老爷,您就在这吗?”许多不解高凡的举动。
“怎么,不行吗?”高凡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你看看这几百个庄户和孩子们,他们平日里就已经十分辛苦,今日为了求学,不辞辛苦的在这里站上几个时辰,甚至有的会排上一天的队,这还有不少人没吃饭,我不过是坐在这里罢了,已经比他们轻松多了,我今日就要在这里陪着他们,报名什么时候结束,我什么时候才走。”
庄户门纷纷侧目,被高凡的话语所感动。
这就是自家老爷啊,不仅体恤自己的辛苦,还要陪着咱们这群粗人一起受累,说是坐着不累,可老爷是什么人?这可是大冬天,就这样在外面吹着冷风也受不了啊,老爷的身子骨哪能和自己这群粗人比?
于是人群中有人说道,“老爷,您回去吧,这外面天冷,风大,您别凉着了,您的心意我们领了。”
“是啊老爷,您对小的们如此体恤,小的们已经百般感激了,若是因为小的们这群粗人,让老爷伤风了,那就是小的们的罪过了。”
“怎么?看不起我?”高凡梗着脖子,“你们在这难不成就不冷了?你们吹得冷风受得冻,我就不行了?”
开玩笑,高凡可是有布甲的人,再冷的天也冷不出个毛病来。
何况钟离县的冬天本就比不上北方那般冷,没那么夸张。
大家又劝了几句,见高凡如此固执的劝不动,也都纷纷不说话了。
而是每个填了报名表的人都领着儿子一起来给高凡跪拜。
第一个这样做的时候,高凡还有些没有准备,他刚在脑子里打开手机页面准备在.asxs.中文网追岷森的小说呢,这人就带着儿子噗通一下跪在了高凡面前,“老爷大恩大德,小的们一家人没齿难忘,小的们全家世世代代生是老爷的人,死也做老爷的鬼,永远护着老爷。”
高凡听着背脊发凉,“咋?你们全家死后还阴魂不散围绕在我四周啊?”
于是高凡干咳了两声,“咳咳,活着的时候为高家尽忠就好,死后做了鬼,该投胎投胎,该干啥干啥,不用守着我。”
这男子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忙是抽了自己两巴掌,“对对对,早就听闻老爷是仙人转世,将来也是去天上做仙人的,咱们这些死后只能做鬼的,如何能有那福气伴在老爷身侧,是小的说错了,是小的说错了。”
“好了好了。”高凡摆了摆手,“这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是仙是鬼,那都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眼下呀,你们将自己的事做好,若是儿子能考上农学院,那便要好好读书,为高家做贡献,也不枉我这一片苦心了,若是考不上,也没关系,明年,后年,以后年年都会招人的。”
高凡看这庄户倒是个机灵的,可孩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傻愣愣的,也算是让这庄户有个心理准备。
可话到了庄户耳中却是变了个意思,他觉得这是自家老爷在鼓励他,瞬间全身上下被打满了鸡血,开心得不得了,忙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便牵着儿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接着,便是第二个报完名的来了。
跪地,磕头。
前几个还好,高凡还能应付,到了十几个的时候,高凡已经觉得口干舌燥了,哪怕旁边就放有茶盏,可依旧挡不住每个人来自己都要说上好一番鼓励的话。
于是高凡便发话了,“你们的感激我已经知道了,不用挨个来了,你们都没吃午饭,填好报名表带孩子回家吃些热乎的吧。”
其实也是第一个人带了头,其余人虽然心中感激,但是觉得这已经饿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报了名,又要来排队下跪磕头,实属繁琐。
有了高凡的这句话,大家便干脆齐齐下跪,表达了对高凡的感激之情。
几百人在面前发自内心的下跪感谢是什么感觉?
高凡内心也有些激动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呢,光是每日朝会看着文武百官在下面叩拜的场景就已经觉得这辈子值了。
不过高凡还是没有被激动冲昏头脑,之前冒出个这个念头后,被张冰玥数落,高凡之后也专门去看了不少帝旺的起居注,发现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当的,看起来似乎很爽,实际上每日累得跟狗似的。
还不如保持和朱元璋如今的关系,等朱元璋将来做了皇帝,自己等着享清福吧。
高凡让大家都起来后,便坐回太师椅上,随后对剩余的庄户门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看着他们。
实际上,高凡正在手机上看着小说呢。
这报名一直持续到亥时,可人依旧没有减少的意思。
高凡真是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说截止早子时?又为何要说陪着这些人?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话既然已经说了,高凡就不可能反悔,虽然有布甲,可是老是在这坐着吹冷风,也不舒服啊。
酉时的时候许多本来让高凡去吃饭的,可高凡觉得自己说了要一直陪着他们的,便不能走开,可要是将饭端过来,这不是馋别人吗?这么多人都没吃呢,就连护卫,也一直在忙。所以高凡便拒绝了。
高凡都不吃,许多自然也不可能吃,他还得继续站在高凡身旁伺候着。
这可是苦了许多了,中午本就是随便凑合应付的,晚上又吃不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忍着。
果然,到了早子时快结束的时候,依然有百来人在排队。
高凡让人摆上了沙漏,开始倒计时。
排在前面的人也尽量让自己动作快一些,让后面的人也能报名。
可早子时一结束,高凡便起身,“好了,今年农学院的报名就到此为止了,若是有人想进农学院,就明年请早吧。”
高凡说罢,就让许多去收起了报名表。
许多将已经填写了资料的报名表和没有填写的报名表分开放成两沓,见其他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老爷已经发话了,老爷说话,从来都不会改变主意,你们在这里等着也无用,这么冷的天,快回去吃些热乎的歇息了吧,明日孩子们还要上课,你们也要做活。”
护卫们也收起了桌椅板凳,高凡也不理其余人有多失望,直接叫上许多上车,回家了。
透过车窗,能看到那些不甘心的庄户和孩子们在外面跺着脚,甚至有的还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哪怕是看过不少残酷的许多也不免有些唏嘘,“老爷,为何报名不多给些时间?家中护卫虽不多,可这场面不是不能控制的,完全可以让家丁负责这些人的报名。再说,这填了报名表又不是一定可以进农学院,到时候何先生直接刷下来一大批不就对了吗?我看这些人怪可怜的,满怀希望过来,结果到最后连报名表都没填到。”
高凡也看着车窗外,“我不是没给他们机会,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他们都没想过进农学院,哪怕是我已经给出三钱银子一个月的补贴了,也只有李老大只身前来。如今,他们看到李老大有了好处,才都拖家带口过来报名,他们都是功利心极强的人,这样的人,在学术上做不出来什么大成就的。”
“你看高正信,刘思聪,他们哪个不是视钱财如无物?而医学院和物理学院,如今又有哪个有他们的成就?你再看何苗,他不也是成日里在那试验田里弄那些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东西吗?这些人才是真正做学术的人。”
“那老爷又何必要让李二狗到处去说,让这些人都知道好处,都来呢?”许多觉得高凡的说法有些矛盾,既然你觉得这些人不是做学术的,可为何又要让这些人来报名?
“父母是功利心极重的人,子女大多也是如此,可不排除有小部分的子女与父母性格迥异,总不能因为父母,就将孩子也一杆子打死了。所以这机会还是要给的,但是不能让他们觉得机会来得太容易,太容易的机会,人往往不会珍惜,更何况咱们农学院招生还是倒贴的。所以我要让他们付出努力,他们才会更加珍惜这个机会。”高凡说话,放下了车窗的帘子,不再看窗外。
许多点了点头,觉得高凡说的有道理。
第二日一早,许多便拿着报名表去了农学院,让何苗亲自挑选觉得合适的。
何苗向许多道谢后,便将报名表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李老大,“你看看这些人哪些合适,哪些不合适?为什么合适,又是为什么不合适呢?”
随即,再递给了李老大一个本子,“你将他们的名字都写在这上面,合适与不合适的理由都写在名字后面。”
何苗又颠了颠重量,“大约300份,给你一日功夫,你可能完成?”
李老大点了点头,“徒……徒弟……尽量。”
经过两天的相处,二人也找到了最高效的沟通方法,需要说得仔细的,就让李老大写,简单的话,那就再精简一些,精简到五个字之内,这样就算结巴,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何先生,你让他看嘛?”许多有些不解,这李老大就算不傻,写字好看,可这农学院的事他懂什么?这才拜师一两天,就让他帮着挑选人了?那岂不是儿戏?
“怎么?许管事有意见?”这两日的相处,何苗也给李老大看了不少自己整理的文件,李老大总能很快就看懂,且写出自己的观点。
且观点都十分独特。
虽不说他每个观点都是正确可行的,但至少能证明李老大是个有想法的人,是个在农业方面有天赋的人。
谁都惜才,何苗也不例外。
一开始收下这个徒儿的时候,虽不说不情愿,可也谈不上多开心。
可当他发现自己捡着宝了之后,就护起犊子来了。
他老婆给只给他生了个女儿啊,他渴舍不得女儿将来来做这些,而且夫人生产遇到那么大的事,万一自家老婆将来生产也要剖腹产怎么办?
如今高家的医疗水平还是不错的,只要没有大问题,这个孩子还是能平安健康长大成人的,所以何苗也不打算再要了。
自然看到自己收的第一个弟子如此有天分,就对这弟子重视了起来。
许多这话明显是看不起自家弟子,那自己能忍吗?肯定不能忍啊。
所以何苗的语气有些生硬。
许多似乎也觉得自己是逾越了,忙是笑笑,“那何先生您忙。”便退了出去。